若不是跑步时看到了超市门口那闪亮亮的喜庆红以及那堆积如山的年货在囔囔地说“买我回家,买我回家,买我回家”,若不是楼下麦当劳的鸡盒从“金鸡鸿运”变成了“猪事顺利”,还振奋人心地“嗨”起了“财神到,财神到,好心得好报”迎春歌曲,若不是各大电商把“年货节”的战争硝烟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地铁、公交、电梯的空隙里,我都没有察觉农历新年要来了,不禁唏嘘“今年是年味最少的一年了”,然后又陷入到了怀旧的无底洞当中。每年都是“年味最少一年”,每年都会唏嘘一遍,喋喋不休。
趁着“过年”这个热点,打“孝顺”感情牌的《啥是佩奇》火了。为什么非要到过年的时候才发现父母老了呢?非要到过年的时候才想起要回家看父母呢?当我发现父亲越来越像我小时候记忆里的爷爷了,当我发现母亲越来越健忘,不停地唠叨,当我发现他们越来越小孩子脾气,说起话来都气喘吁吁的,我心头会颤抖:他们老了,即使多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时间是抓不住的,孝顺是朝朝暮暮的事情。“过年”引申的另一个热点话题是85后90后痛恨欲绝的“催婚催娃”。为什么要结婚生娃?没有娃少了件要折腾的事,滋润多了;没有结婚,一个人就更是快活自在了。有人说,结婚生娃是为了防老养老,养娃就像是投资,幸运的生了个“建设银行”或者“招商银行”,下半辈子就有依托了,可稍有不慎或者经济周期下行,恨娃不成器,恨铁不成钢,说不定还是个亏本买卖,反而用养娃的钱做个储蓄投资,那收益是稳稳妥妥的。有人说不结婚不生娃,哪来的人类下一代,哪来的社会劳动力?如果说是为了种族繁衍,不然对不起人类,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这理我是认了的。可这也有点宏大了,我如沧海一粟般渺小,人类这么大,好事没有轮到我,世界末日时诺亚方舟上有我的一席位么?怎么到承担责任时就想起我来了?少我一个不少吧。结不结婚,生不生娃,纯粹个人自由,个人选择。那为什么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八大姑六大姨们,还有N年没见面的老同学们,甚至隔壁村的老王老孙老李每逢佳节都孜孜不倦如复读机一样地去“结婚了吗?结婚了吗?结婚了吗?”本来大脑平面是平滑的流畅的,却硬生生地被缝纫机缝上了这四个字,自然是痛不欲生了。你说他们真的关心你结婚了,生娃了吗?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其实是因为没有其他话题可以聊了。聊生活,满地鸡毛一团糟,有什么好聊的;聊工作,你懂吗?跟你说你也不懂;那咱们还是聊聊人类的使命,那可有一箩筐一箩筐的话要跟你说。活得好的要秀下恩爱晒下娃,活得不好的也要你受一下罪,真真假假,不妨就当做是一场推理游戏好了,别太在意。
年前回了趟那个如云烟般在我生命里飘过的小镇,十九年前我们家搬来了这里,等天崩等地裂地等来了千禧之年,十五年前我们搬进了城市,再回来也是匆匆而过。这回和十行一起来,回到那个玩捉迷藏时我躲遍了所有角落的小区,那个花光了我所有零花钱的小卖铺,那个我用打跟斗的方式张量了每一寸土的草地,往事一幕幕重演,色调泛黄,如旧胶片,可一切都变了,原来那小区的水泥栅栏居然是跟我齐高的,而当年我夜归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爬过去,我是长高了;原来那大马路的车站也就几百米开外,而我当年赶车连跑带跳气喘吁吁的,觉得可远了,我的步伐是变大了;原来父亲带着我去抓小蝌蚪捕蜻蜓的那一片农田,现在已经盖了房子,时代更是变了。当一切都在变的时候,我们就想找那个不变的东西,因为它代表着永恒。哲学家会说不变的只有变本身,所谓的“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人们是不愿理解不愿相信这些玄乎的大道理,认为一切都不该变,变化太可怕了,不信,你看情侣吵架是不是老爱疯疯癫癫地喷出一句“你变了。”我是能接受变化的,既然阻挡不了变化,那就尽微薄之力引导变化的方向,例如十行说我“变瘦了,变冷静了,变得不那么白痴了。”
十行还在带着我练羽毛球,曾经雄心勃勃地立誓把我带成一个与他琴箫相和,驰骋球场的好队友,如今他只盼这只他不能放弃的猪别太“猪”了。练这高远球都快4年了吧,我依然打不好。是有进步的,现在拍面正了,击球的点也对了,击球声音也对了,可是球就是打不高打不远。十行说我打球太儿戏了,不较劲,容易将就,得过且过,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所以没有一个球是打到位了。与其马马虎虎地练几百个球,为何不努力一把,认真打出一两个漂亮的高远球呢?一直在低水平徘徊,重复几千次几万次都没有用的,因为不打到位就不懂那种快感,而一旦有快感了,便会执意争取第二次第三次。我觉得他这番话甚有哲理,都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很害人,让人误以为多失败几次就会迎来成功的。就像那“一万个小时”的理论,是不是甭管如何,练够“一万个小时”就可以用时间堆积起成就来?实际上呢,得过且过只会一路在“平庸”中徘徊,没有尝试过成功的滋味,慢慢就习惯了,变成了简单地重复,天天吃馊水饭的人想吃山珍海味,尝试争取,但不较真不较劲,努力程度不够,慢慢地觉得能吃上饭就行了,更没有了动力。但一旦真正地去尝过一次美食佳肴,那美味可以融入到骨髓里,激励人马不停蹄地再去争取第二次第三次。那“一万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拼尽全力。
相比打球,跑步就简单多了。跑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自己跟自己的心肺沟通,自己调整自己的步伐,跑多远跑多久在哪跑都完全是个人的事。刚开始那喘气的感觉的确不好受,但没想到这两周跑下来还上瘾了,十几分钟一两公里,就能让人神清气爽。你问我“跑步时在想些什么?”还不到村上春树的境界,我头脑完全是空白了,清空了才好填东西嘛。对了,太忙时,爬个楼梯也行。
周末没有自己做早餐,跑到了小区里的商业街找点小吃,那有一个圆形小广场,广场边是小吃店,从豆浆小笼包到红豆糕葱油饼,从广式肠粉到武汉热干面,广场中央还有小圆桌和遮阳伞。清早的阳光闪烁,让我产生幻想,在欧洲这么一块宝地可能又是一个乐声萦绕、花开鸟鸣的广场,人们品着咖啡聊着天,悠哉游哉地享用着早餐。但在这里,却是闹哄哄、乱糟糟、脏兮兮的广场,人声嘈杂,桌上地上散落着无人问津的一次性餐具,土里土气的遮阳伞上还印着广告,如何让人心情愉悦呢?十行说是生活水平没有到位,在这里一个包子一杯豆浆顶多就卖两三块钱人民币,可在欧洲咖啡可颂可是要卖两三欧。其实这两三欧和两三块人民币有什么区别呢?别人家人均收入也只有两三千欧元,这关键还是市民心态吧。季羡林先生在他的随笔里提到“我们的民族,是一个注重实际的民族。”可以用就行,形式不重要,美不美更不重要了,还记得那年头的被数学老师友善“代课”过的音乐课美术课么?还记得周末折腾点颜料画画却被劈头盖脸大骂不成器然后使心憋气做算术题去了?又有多少女孩子扎个辫子化个妆就被认为是妖娆惑众?又有多少菜市场大叔大妈口袋里装着家长们该付给艺术馆博物馆音乐厅的钱?吃肉比陶冶情操实用嘛。说实话,实用主义让中国这趟列车跑得好快好快,车里是焕然一新了,人们从换新衣到换新房,从满汉全席到环球美味,但列车要开往何方,无人知晓,列车本身更是快得让人看不清车外的风景了。列车上的人就在柏拉图的山洞,无知并快乐着,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觉得不对劲的,要不从车窗跳下去换一趟车,要不也就习惯了将就下。不瞒你说,我们没有胆量跳车换车的,谁知道这列车是不是开往真正的世外桃源?多少人还想上车呢。那只好将就下了,豆浆包子本来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一切都很实用,有何不妥?
这个月团队团建又玩了一次“剧本杀”,又过了一遍别人的人生。虽然剧本没有上次精彩,但是找真相的同时我却怀疑起了什么是真相?如果我们无法把每个人的剧本都读一遍,我们真的能知道真相么?这里有坦诚也有猜忌,有真话也有谎言,还有个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固步自封的想法,说到底都是因为不知道别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样的动机,有什么样的想法?他说的话有哪些是肺腑之言,有哪些是投机取巧,甚至还有哪些是被大脑清洗过的自以为是的真相?如果不亲身经历过每个人的故事,我们无法去复原整件事。一个在网络里的小个体可以理解这个复杂网络里的盘根错节吗?我们能做一个明白人吗?而谁能呢?在“剧本杀”里只有MC,在现实里只有上帝吧。电视剧里有那么个常见的角色,在剧末了,悔恨交加:“大半辈子了,我还是一个老糊涂啊!”我们都唏嘘不已,这人真是糊涂啊,彼时,我们可是一个城外人在看围城内的故事呢,我们清楚地知道了每个角色的性格和故事,才会觉得城内的人糊涂。现实上,我们就是城内的人,谁不糊涂呢?不是上帝,只是普通人的我们,有什么样的办法呢?可能只是认天命了,做个明白人真难。
公司年会,前同事也回“家”了。我是注定与大奖无缘的,但在大奖结束后的幸运奖环节却意味地中了个小幸运,瞬间觉得今年出师有利、有如神助。与小幸运相比,大幸运是有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相互体谅,相互支持,做一件虽然可能不会轰动时代,但至少无愧于心的,点燃人生使其流光溢彩的事。总说人生苦短,那是因为事情没做成,没有成就,人脑选择性地放弃这段记忆,岁月匆匆,被遗忘的事多了,人生变短了。感谢时代赋予我们重托,我们一起制造一个个闪光点,一个个高峰,而这些高峰绘制成折线图,就如同我们平台培养的直播网红的观看人数折线图,一波比一波高。折线与X轴Y轴形成的面积便是这辈子的人生宽度了。
这半个月以来没怎么读书,在追剧,追《皓镧传》,于正的又一部《延禧攻略》。有人说于正在《延禧攻略》上修炼的武功,在《皓镧传》自废了。我不懂拍戏,不懂演技,就剧说剧吧,这两部剧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告别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傻美甜,赤裸裸地揭示现实是残忍的,人心是自私的,如何不被打垮而保留着一颗赤诚的心,充满着斗志,勇敢地向前,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扛不住了,打退堂鼓了,退缩了,那是你的对手最想看到的事。这种剧难得啊,编剧是长大了么?不相信童话了么?我也不相信了,原版《格林童话》里白雪公主可是被亲生母亲杀害的,小红帽被狼奸杀而狼还逍遥法外。
以上,2019年1月下,碎碎念,祝君顺利,一切安好。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