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当一个人的相亲人数,接近一个加强排时,这个人要么是高富帅,要么是穷屌丝,而我的好友阿斌,不幸属于后者。
快春节了,阿斌打工回来了。冬天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阿斌妈妈在楼下不断催促他:“阿斌,把上次给你买的那套衣服穿上,等会去县城再买些鲜花和糖果回来,等一下来亲戚啦”。
阿斌知道今天又有人上门相亲了,他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床头柜上发黄的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张日历纸,1、2、3…27,每个数字上都划着红红的叉。阿斌发誓,等这张日历纸上30个数字都划完了,就再也不相亲了,就做一辈子光棍。
听媒人说女孩年龄和他一般大,阿斌心里想:这个女孩一定不是凡人,挑对象挑多了,变成“李莫愁”了。这次估计也没戏,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呗。
阿斌出生在S省农村,典型的“矮锉穷”。也许是遗传基因不好,从残存的记忆里,他们家族就是个婚姻困难户。
在旧社会,他爷爷能成家,完全是因为机遇巧合。一天,一个女叫花子流浪到他们村里,他太爷觉得对方可怜,就给她些吃的。后来女叫花子不走了,留了下来成了他的奶奶。
至于他的父亲能成亲,全靠他爷爷奶奶一手操办,用他姑姑“换亲”才有了媳妇。
阿斌今年已经是而立之年,属猪。在农村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阿斌性格比较憨厚,身高168公分,典型的“三等公民”。黝黑的皮肤,再配上额头上一道很深的疤痕,真有点像“包公”。眼睛很小,迎着阳光会眯成一条缝,所以给他介绍对象的媒婆会开玩笑说“相亲时一定要挑个没有太阳的日子去”。
阿斌是初中肄业,因家里穷,上到初二就去闯社会了。他发过传单,当过保安,做过工地零工。多年打工经历练就他一身魁梧的身材。目前是个小包工头。
阿斌从18岁开始追女孩,到后来媒婆介绍,前前后后相了二十七个女孩。在他的印象里,最深的有三段。
第一段、情窦初开
那年阿斌18岁,正是朦胧的年龄。有一天公司加班误了吃饭,阿斌到师傅家蹭饭。后来想起来也挺尴尬的,由于饭量很大,阿斌一个人把师傅家的米饭都吃完了。师傅就叫他女儿又煮了面条。师傅家的女儿阿琴和阿斌同龄,刚高考完赋闲在家,长得水淋淋的,皮肤白里透红。相貌在十里八村可是百里挑一,宛如七仙女下凡。当阿琴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的时候,与阿斌四目相对时,阿斌竟然乱了方寸,完全被迷住了。他觉得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一定要追到这个姑娘。
暑期前20天,阿斌很紧张,他害怕阿琴借着高考,鲤鱼跳龙门,踏入他无法掌控的世界。甚至自私地祈祷阿琴高考落榜,这样就可以和他一样务农,天天在一起。
月初发工资的时候,是阿斌最忙活的时候,他巧立名目去师傅家,帮干干农活,收庄稼种稻谷,喂猪砍柴,就像地主家的长工一样,为了能多接触一下阿琴,和她说说话,也是值了。他觉得阿琴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例如在忙的时候,阿琴会递上毛巾给他擦汗,会把他脱掉的衣服洗掉等等。
在焦虑不安中,一封邮政的快递划破了往日的平静,那天阿琴家张灯结彩,鞭炮冲天,阿斌远远地看着,没有去道喜。他突然觉得自己和阿琴,宛如户外电梯一样,本来是平起的,随着机器的运转处于不同的阶层了。
阿琴上学的前一天晚上,阿斌去看了她,两人都哭得稀里哗啦。那个时候通讯没有这么发达,交通也没那么便利,只有几封书信如蛛丝一样维系着联系。后来阿斌转了几趟车去了一次阿琴大学,看到充满学习氛围的校园,农民工自卑感油然而生,阿斌从此就与阿琴断了联系。
第二段、媒婆介绍
女方是个外省的打工妹,长相一般,在美容院上班。尽管大家对这段姻缘都不是很看好,但阿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今天去送花,明天去请吃饭。当时农村找对象硬件指标是“三金一响,步步高”。三金指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一响指小汽车,步步高指要有楼房。为了顺应潮流,阿斌咬咬牙,把家里的砖瓦平顶房拆了,盖了两层小楼房,现在还欠着好几万元外债。
快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女方又提出要男方在省城买一套房子,而且要没有贷款,还要求婚后不做家务、不抚养小孩和父母。阿斌这时候才感到这个女人心机太多,要求太高,所以就黄了。
第三段、云南买亲
这个是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农村圈子小,阿斌的情况十里八乡人人皆知。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能人,跟阿斌父母说,云贵山区很穷,只要几万块钱的彩礼,就可以带一个媳妇回来。
在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中,阿斌带着父母借来的几万块钱动身了。一同动身的还有村里的几个光棍。去云南20多天后,阿斌还真带回一个“小蛮子”(北方人称呼南方人叫蛮族,称南方女孩叫小蛮子)。此次一同去云南的另外几个人,只有一个人因身体条件太差无功而返(脑子不怎么好使),其他人都带了媳妇回来。
带“小蛮子”回村后,阿斌家像过年似的,个个来看热闹,父母也乐开了花。没有结婚登记,就摆了几围酒席,就算结过婚了。磨合了半年,由于饮食、语言等差异,女孩实在呆不下去了,在一个赶集日子里偷偷跑走了。由于相隔太远,阿斌也没去找过。
想到以前这些事情,阿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再看看这次相亲的女孩是个怎样的人。
快到中午的时候,媒人带着女孩,还有女方的姑姑过来了。阿斌的父母赶紧上前招呼宾客坐下。酒饱饭足后,双方在一起聊家常了。阿斌觉得女方不太尊重自己,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父母没有一起过来。想到这里,他带着怨气,走出来透透气。刚坐到外面的椅子上,那个女孩也出来了。出于礼貌,他赶紧起身,又搬了一张椅子出来给女孩坐。女孩向他笑了笑。阿斌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孩: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长头发,脸上很多斑点,身材偏弱,有点像林黛玉。不会打扮,怪不得嫁不出去,阿斌心想着,如果是现代女孩,怎么都会擦点粉把祛斑盖下去。至于衣服嘛,配一件红色的风衣应该会时尚很多。简单客套后,阿斌知道女孩叫阿梅,隔壁镇人。
阿梅问阿斌: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阿斌答:那是我在厂里当保安时抓小偷伤到的。
阿梅追问:是那个××电子厂吗?
阿斌答: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阿梅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父亲叫李发财,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阿梅的父亲原是某电子厂的保安队长,后来因为抓小偷,与小偷结了仇。十年前的一天,小偷出狱寻仇,打了阿梅的父亲。当时多亏阿斌及时出手相救,虽然最终她父亲受伤瘫痪了,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阿梅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阿梅为了照顾父亲,一直没有时间处对象,前几年父亲刚过世。
阿梅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之前在照顾父亲的空闲时间里,还自习了高中、大学的课程。
多年后我回家探亲,听村民说,阿斌和阿梅成家了,两口子靠自己的勤奋赚到钱了,房子、车子都有了,如今搬到城里去了。
好友阿斌的第二十八次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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