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刀

作者: 稚凤清鸣 | 来源:发表于2020-09-22 15:57 被阅读0次

            茶刀,也是茶文化的一部分,从茶艺的角度来说,普洱或黑茶里的紧压茶,无论饼状、砖状或沱状,在品饮的时候,都需要用茶刀按照一定的手法和顺序将茶撬取下来。这里是不赞成硬掰的,因为硬掰不仅茶叶碎片四处迸射,观之不雅,而且影响冲泡效果,所以说硬掰不可取。这个撬取茶叶的步骤不能省略,应该将清洁的茶刀顺着茶叶压实的层次插入茶饼内,徐徐用力撬起,稳妥地将茶从茶饼剥离。这个步骤叫“解茶”或“起茶”,既优雅又不失力量感。

            我喜欢茶的宁静高雅,也喜欢刀的锋利坚强。既喜欢品茶时手握书卷细细诵读,茶香随着温润的蒸汽升腾,沁人心脾。亦喜欢将书卷放在身旁,边把玩茶刀,边凭借记忆回味书中的文字,茶刀的清冷伴着文字的墨香,心智清明。

            珍藏多年的茶饼可以比作回忆,尖利的茶刀将尘封的日子顺着脉络剥开,用心冲泡品饮,如梦如烟中拿起与放下,浮浮沉沉中浓淡总相宜。每次喝完茶,我将茶饼包好茶刀入鞘,收拾利索,再起身面对这如流水般的岁月时空。

            我至今还留着一小块儿没舍得喝完的普洱紧压砖茶,是妻十多年前出差时,特意买给我的。她说:“出去一趟总想给你买点儿什么,想来想去就给你买了点儿茶叶。”我拿过这块儿方方正正紧紧实实的茶砖,闻着普洱熟茶特有的醇厚香气。这时,妻说:“不知道这种茶怎么喝,像块儿砖一样,难道是砸碎了泡水吗?”我说:“这种紧压茶砖是为了更好的保存茶叶,使其经得起长途跋涉,所以压成砖的模样,想喝的话,先用茶刀撬下一块儿来。”妻似懂非懂地没有再细问,只又说了一句:“喝茶还得带着刀呗,这倒适合你,钥匙扣上总带着一把小刀。”我笑了笑,把腰间的钥匙串取下,用那把小刀慢慢地从侧面插入茶砖,稍微用力的一撬,一块扁扁平平的茶就下来了,又撬了几下,眼看着够沏几道了,才停了手。

            妻就在那看着我撬茶、烧水、泡茶,等我把沏好的茶倒入公道杯时,她说:“这茶看着好浓啊。”我笑了笑,拿着公道杯给我们面前的茶杯各倒了一杯,说:“你也品品,看看滋味如何?”我先喝了一口,看着妻也小口啜了一下。她犹豫地问我:“这茶,就这味道啊?”我说:“味道很正,香气醇厚,是好茶,再放几年更好,我很喜欢。”妻听见我说茶好,也就放心了,等茶杯里的茶凉了,一口喝下去,皱着眉头,冲我摆了摆手,意思是你自己喝吧,我不陪了。

            过了不几日,一位同事到宿舍找我,先递过来一块儿普洱生饼,又说自己不会喝,也没合适的茶具,特意拿来我这儿,由我沏来一起喝。这次,我没好意思用自己的小刀来撬茶饼,只说:“如果谁的力气大能掰下一块儿来,倒也可以现在品尝一下,只不过,掰成块儿的茶也不好冲泡,要不等我去买茶刀来,撬成片片才好。”同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掏出一把锥子递给我说:“卖茶叶的倒是告诉我找个东西撬着喝,我刚买了个锥子,你看能用吗?”于是那把老奶奶纳鞋底的锥子就成为了我们茶室的茶刀。平日里,我把它和茶道六君子放一起,喝普洱或黑茶的时候就拿过来撬茶,至今已有十余年了还在用着,不得不说这老物件儿就是耐用。

          如今,家里倒是有几把茶刀,都是买茶时看中的,材质或钢或铜,形状各异,也都有一定的观赏价值。前几日,兄弟三人带家人在一起聚会,喝的是老大从云南带给我们的普洱茶,我用茶刀撬开,给大家沏好,一边品茶一边聊天。这时,哥想起我年轻时爱摆弄刀具,就跟大家说我那时特别好玩儿,无论是回家还是去旅游总是带着一件这样或那样的兵器。老大也想起来了,补充说:“他是喜欢携带器械。”我说:“曾经有一把特别喜欢的小刀,乘坐火车过安检时被没收了。”大家都笑了说这糗事怎么没听我说过,只知道我喜欢喝茶,可不知道我还喜欢玩儿刀呢。我说:“初次坐飞机过安检,被告知即使是小水果刀也只能托运或者放弃,从那以后就不随身携带任何刀具了。”

            近期还有一桩心事,想挑一款适合好友的普洱熟饼。前些时日,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块近十五年的普洱熟饼,拿在手中捏了捏只感觉不软不硬不紧不松,手感甚是舒适,打开纸包一看整块茶饼条索饱满而整齐,褐黄相间,确实是一块儿好茶,而且存得年份久了,香气既柔又润。我烧上一壶甘冽的山泉,用茶刀从茶饼背部撬下几块儿,待水沸后,精心冲泡,果然是好茶,茶汤是明亮的紫红,香气浓郁,既润且滑,入口醇厚甘甜回味悠长。品饮完这一道茶,只觉飘飘欲仙。怡然自得之际,我站起身飘到了老爸的房间,老爸正在书桌前翻看一本花卉种植的书,我“嘿”了一声打个招呼儿,老爸闻声从老花镜的上面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我说:“老爸,喝茶不?上好的普洱!”他端起桌上的紫砂杯喝了一口,冲我一比划说:“我有橘子皮水。”从老爸房间出来,我又飘到孩子的房间,妻正在陪着孩子做作业,谁也顾不上看我,我尴尬地张了张嘴啥也没说,就悄悄地飘了出来。唉,这么好的感受没地方倾诉,我失落地看着这块茶饼,拿起茶刀慢慢地把它全部撬开,又找了个陶瓷的茶叶罐,把这些茶都放进去,盖好盖子。妻出来看了看,问我:“你想都喝了啊?”我说:“这块饼太好了,我这一阵子就喝它了。”

            等茶罐里的茶所剩不多的时候,得知好友其实并非不适合喝普洱,而是喝的时间不对又是空腹,所以有些头晕,其实可以试试的。我想,如果我将收藏的茶逐一检视,也许能找到类似于这样的茶饼,再配上一把漂亮的茶刀,这桩心事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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