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

文/梅花雪里藏

2013-9-9

        今天同事钓鱼归来，我随口问了一下去哪里钓到了鱼。没想到他钓鱼的地方曾是我儿时最熟悉的地方，是怀仁海北头的一个水库。我想起了那一片微澜的水面，想起了欢跳的鱼儿，想起了挽起裤腿撒网的父亲，想起父亲喜悦的笑脸，想起奔跑岸边去捡起父亲扔给我鱼儿的情景。多么甜蜜啊！时隔三十多年，如今却历历在目。那是我和父亲生活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也是在那时我感到了深深父爱。

      父亲是一名矿工，工作之余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水捕鱼。父亲在煤矿工作，我同姐弟们由母亲照管在农村。父亲回家时总像走亲戚一样，母亲把家里最好吃的拿出来款待。父亲在我儿时的印象里只有过时过节提包里的那些糖果。姐弟们从来都不敢主动亲近父亲，也许是我打小就温顺，父亲却对我偏爱有加。每逢过年都要特意给我买一双条绒鞋或小褂子，而姐姐弟弟只能穿母亲缝制的，这样我就得到了额外的快乐。但当父亲抱起我的时候，我还是怯生生的，更不说在父亲怀里撒娇了。

      五岁的那个夏天，父亲又要回矿上班 ，恰好我在路边玩沙子。父亲和我挥手告别时我突发奇想，想跟着父亲走，没想到父亲竟然同意了，就那样懵懵懂懂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到了才知道，父亲的工作环境是一个满眼绿地的地方——矿务局下寨农场。我喜欢这个地方，一眼望去看不到山峰，离下寨农场不远处还有一条弯弯的河。我喜欢赤着脚走在水底的鹅卵石上，喜欢蝌蚪和小鱼儿在身边游过。路过时我把这条河默默记在心里，每次都找机会来玩耍。

        父亲的宿舍是一间窑洞，窑洞的炕上摆放一张单人床。由于随父亲下火车后步走大约十公里才到达，累得倒头便睡。当醒来的时候，父亲早已上班，我被罩在一个软软的小房子里，一时间不敢动弹。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白色的软房子。现在想起来还可笑，那是父亲为我支起来的蚊帐。但我必须出去洒水唱歌，不然的话小小膀胱会爆破的。我小心翼翼爬出软房子，生怕它倒塌，可是当再回来时我怎么也找不到家门了。一样样的窑洞，一样样的炕，一样放着单人床，还有一样的白色软房子。 我爬到每个窗户上看结果都是相同。顾不得太多，我随便爬上一张床就睡了，毕竟我还没睡够啊！可当再次睡醒时父亲已把我从邻居叔叔的房间抱了回来。原来是邻居叔叔下班后惊奇发现一个小丫头居然在他的床上睡觉。

        大院里都知道多了一个小丫头，知青姐姐们都争着和我玩，争着拿出自己最好吃的给我。我喜欢跟着她们去菜园摘菜，我第一次认识了西红柿；也喜欢跟着她们去喂猪，我看到猪圈旁边有很多大红花，那位胖红姐姐还答应给我一些花籽带回老家，我每天都想去看那些花结了籽没有，心里默默期待着。更多时候是我一个人在门前的花架下玩过家家，腻了就呆呆地坐在下面乘凉。还特意在门上画了很多图画，以防再次找不到家门。邻居的叔叔微笑着说我是“牛皮灯笼”，我也不懂什么意思，只把它当作赞许了。

      父亲休班了，终于可以带我到野外玩耍，父亲还带了他的大狗老K。我们来到那一个不算大的海北头水库，周围一片碧绿。草地任由我打滚儿，奔跑，没有现在“茵茵青草，踏之何忍”的温馨提示。湖水似乎不是很深，刚没过父亲的膝盖，但不时可以看到跳跃的鱼儿。父亲熟练地在一边撒下了他的网，后来又在另一边一次次撒抓网，这样鱼儿就会撞到另一边的挂网上。我可以带着老k尽情地奔跑，一会儿拍蝴蝶，一会去摘蒲公英，玩热了就把自己的小褂子脱下穿在狗狗身上，自己躺在草地上看到狗狗穿着我的褂子可爱的模样，我的笑声飘到了父亲的耳边，飘到了远方。渐渐地太阳要落山了，父亲开始收网，提起网就可以看到鱼儿在夕阳下闪着亮光，我蹦跳着呼喊父亲，让他把鱼儿扔上岸。于是父亲每摘下一条鱼就扔给我，我奔跑着去捡，一会儿脸盆里游动的鱼儿我怎么也数不清了。

        在大院里，父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用食堂的剩饭喂了好多鸡，可鸡下了蛋他又不去取蛋。我问他为什么不吃鸡蛋呢？他总是说，他在大食堂吃饭，没地儿做。可我总惦记着鸡蛋，那时的鸡蛋对我来说是奢侈品，在老家母亲是用鸡蛋来换钱的，从不轻易给我们吃。如今有这么多鸡蛋父亲却没地儿给我煮，我心里有一点点不爽。不过我还热衷于取鸡蛋，每当听到鸡显摆地叫个没完，就知道是下蛋了。我飞快地跑过去，爬上鸡窝顶，高高兴兴地把热乎乎的鸡蛋捧回来，虽然吃不上但看着也高兴。有一天忽然发现半盆子鸡蛋都不见了，急着问父亲，父亲却平静地告诉我是给了一位爷爷，并且告诉我以后不要再去取鸡蛋了，说我拿回来又不吃，院子里的一位残疾爷爷还等着呢。后来得知他还向父亲诉苦说自从我这个小丫头来了大院，他就断了吃鸡蛋。当鸡再次显摆的时候，我默默地站在花架下看着一位老人拄着拐，一瘸一拐地朝鸡窝走去。后来我索性快速跑过去，拿了热乎乎的鸡蛋放在爷爷的手里。老人笑了，边走边说“我是抢不过你这小丫头了。”我目送着他一瘸一拐地回去。

        我和父亲在那儿生活了一个多月，有很多快乐新鲜的事。我喜欢和父亲一起去捕鱼，喜欢和父亲一起去买爆米花，喜欢看父亲喜悦的笑脸，也喜欢那碧绿的草地蓝蓝的水面。父亲还给我买了童年唯一的玩具——小马。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我儿时最美的记忆。

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