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修现在没有半点思绪,桌边散落着许多草绘图纸,隐约能看到一座座未成形便被迫掐断的建筑物,在白纸上落寞的矗立着。关于世维金茂大厦他到底是想要呈现出一个怎样的整体出来,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脑海里,脑海中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各种灵感碎片拼凑在一起又随即消失。烟灰在竭尽全力维持着不断落,好像仍旧有自身的倔强在支撑着,飞起的烟尘在房间里弥漫开,他漆黑的头发和背景里一片的黑暗融合在一起,只有电脑散发的一圈微弱的光圈围绕着衣裳的边沿勾勒出一副“懒散的”身形来。
世维金茂大厦是俞州市将来重要的标志性建筑物,它会耸立在俞州市最繁荣的金融中心,而温承修便是这个重要标志性建筑物的总设计师。
在英国学建筑设计那几年,有交过一任女朋友,她曾经问过温承修为什么会放弃父亲的企业选择建筑设计这个专业一切重新开始。她甚至有些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做法,因为很明显,温承修继承父亲的事业对他来说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曲折。或许正是因为观念上的不同,温承修选择在热恋时期分手,女方一直哀求了许久,甚至想不通为什么会被分手。温是个很果断的人,在大多数事情的思考上,他会把理智放在第一。不过,偶尔的一些事倒是也能难倒自己,他为此做出许多努力,当然,这些努力在别人的眼里只是玩闹,对他统一的评语便是玩世不恭的冷血动物。温承修会为自己的真实情感而感到烦恼,他没有办法解决,这是目前为止他所遇到的最难的题。
关书柔在刚刚打通了自己的电话,江寒喝多了,明显,关书柔挪不动他。
酒店门口,关书柔的脸颊被风吹的有点红,她看到了不远处白色的跑车向自己的方向驶来,稳当的停在面前。
“怎么搞的,喝大了。”
“都是生意场上的事,你也知道。”关书柔一边引着温承修走进酒店大厅。
江寒睡在一张暗红色的沙发上,看样子的确是醉的不轻。他酒量一直还行,这样的不省人事倒是真的很少见,温承修拍了拍江寒的脸,憋着笑意。
“起来了,快点。”
说实话,喝醉的人是真的挺重,温承修扶起他的时候还用了不少力气。江寒倒也不说话,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任由温承修怎么摆布也不发一声。
把江寒搬到关书柔的车上之后,他开着车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车距,但又不让她的车脱离开自己的视线,不远,不近。
温承修的手脚冰冷的,他调大了暖气,但仍旧觉着发冷。目光在注视着前方那台车辆的时候,胸口似乎有条温热的河流在缓缓流淌,他不清楚这样的感受为何会来的如此之重,每增加一秒的时间流逝,胸中的暗流似乎就增加一条新的分支,逐渐的,遍布他的全身。
“刚刚,不是承修在这里吗?”
江寒迷迷糊糊的半支起身子来,看着在专心开车的妻子问。
“要喝水吗?在右手边那里。承修在后面,他的车子装不下你,把你放后座躺着会舒服些。我实在挪不动你,只好让承修过来。”
“喔......”
“下次就不要喝这么猛了,你平时不这样的。”
过了许久,身后也没传来回应,兴许是睡了。
把江寒扶进房间时,他吐了温承修一身,无辜的脸最后埋进软实的被褥里,好像未发生过什么。
“承修,我拿件江寒的衣服给你,把脏衣服换下来,你先去清洗一下。”关书柔抱歉的看着温承修。
温承修确实不能接受,他皱着眉头把衣服脱下来,年轻结实的身体暴露在浴室的镜子前。
跟江寒两人,算得上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但他无法接受,他会,吐在自己身上。温承修皱紧的眉头再次加深,他想着,江寒明日醒过来,非得找他算这笔账。
脏衣服留在了江家,关书柔想着帮他清洗完之后再送还给他。温承修没有拒绝,他并不想拒绝,连客气的婉拒都没有,这是个很奇怪的想法。到这里,温承修有些被自己吓住,他慌乱的制止了自己继续去思考,而外面的低温也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温承修同江寒一起认识的关书柔,那个时候恰逢学校放假,他刚从英国回来。那时,关书柔就是一个坐在角落一声不发看着书的女生,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细细的脚腕半勾着桌腿。起初他也没觉得有多特别,因为在众多的前女友里不乏姿色姣好的女性,他甚至也记不太记得清这些前女友的模样。关书柔就坐在那里,头发很随意的挽了一个簪,还有些细碎的头发散落在耳鬓旁。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两双眼睛碰撞在一起,视线交汇,倒像是俞州十二月的风,吹拂过大地,结出薄薄的一层冰。最后,是江寒用胳膊肘示意他不能这样盯着一个女性看。起初,温承住是没有觉得她特别的,不过“起初”也只是停留在关书柔还未抬起头的那个时刻。
车子行驶在少车的高架上,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周若在零点过五分时发来了一条短信,她想约见一面。温承修没有立马回复,那时候他正在浴室面对着那件满是呕吐物的外套无从下手。瞄了一眼车内的时间才想起这条短信自己没有回复,说来也奇怪,在乎感消失的如此之快,这点倒是不在自己意料之中。无论如何,对周若的亏欠感是存在的,或许心平气和地交谈一番,也是有这个必要的。
自从分手之后,温承修同周若便断了联系,他并不想纠缠不清,这么做也许是对双方都好。未曾想过周若会主动联系,她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不喜欢低头,也绝不妥协。这些年来,她好像从未变过。温承修断定的有些早了,或许。
也罢了吧,无论她会如何谴责他也好,自己也愿意接受,心里这么想着。
——好,时间地点由你定。
他回复了这几个字。
关书柔有些犯愁,上次回父母家吃饭,父母亲对小孩的事情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其实没有特别的原因,从还未结婚时,自己便想过不生小孩。她似乎一直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心理准备,她还没有放下内心的抗拒。这些话自然不能说给父母听,只有江寒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答应了自己,完全尊重她的意见。
“你要知道,不止我们,江家父母也肯定为这事着急着,虽然他的父母一直很讲道理,也会站在你们年轻人的角度为你们考虑,但你想想,你们结婚两年了,是不是应该考虑要个小孩子?多多少少,你们也得想想两家父母。”
这是上次回去吃饭,母亲对自己说的。
其实很难保证,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自己一般的想法,江寒是因为深爱着自己,所以能妥协,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这一点,关书柔清楚得很。她看着睡得安稳的江寒,却隐隐有些不安,这不安来自心里很深的地方。
江寒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不知两人是否不约而同的绕开了这一问题。
关书柔侧过身子轻轻的抱住江寒,从他踏实的后背传来的温暖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些烦恼。
“让你…担心了,今晚。”
声音有些嘶哑,在周围的一片安静之中也听的格外清晰。
晚上在家接到江寒的电话,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知道他大概是喝醉了。她有些慌乱,结婚两年,江寒没有这样醉过。他一直是很有分寸的人,这一点,自己从未操心过。今晚,确实是担心了。
“好好休息吧,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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