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樱起 | 读&书

作者/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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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年末时分清理东西的习惯，偶尔心有所感，也会在翻箱倒柜间把那些细碎的物件拿到阳光充盈的阳台上慢慢咀嚼。这是个挺不错的“顾往思来”过程，我们的过去虽然已封订成书，扉页目录却会被生活涂抹得模糊，得亲手去一点点擦开。所以我会挑一个家中无人的午后，小睡一觉再起来慢慢悠悠地收拾着属于我的那些角落。

这个习惯也有十来年了，其实收拾来收拾去，过我手最多的，还是书。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绝大部分爱好是怎样入驻进生活的了，球场上的奔跑，舞台上的谈笑，还有峡谷里几个朋友的打打闹闹，似乎跨过了因而有了果，我好像天生就有这么几项爱好似的。

记忆犹新的只有阅读。源头至今已越十几年，那个时候的我，怎么看也不算一个静得下心来读书的乖孩子，小镇里的孩子就那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几十个，每晚七点不多不少，我家楼下都会响起这帮兔崽子“哥你下来玩啊！”的喊声，每次都得踏着星光回家，作业都得第二天蹲马路牙子写——看书？

不过猴子遇见了紫霞，又撞上了唐僧，纵然天大本事也得老老实实。我被小妮子对阅读的酷爱而影响，也开始翻翻童话什么的，至今家里还有的半套皮皮鲁——另外半套陆续送给当年小学的孩子们了——就收集于彼时。老师收我们当弟子以后，朋友们就不太找得到我了，往往他们放课了疯玩，而我跟她枕着渐没的阳光在天台上半懂不懂地读着“五花马，千金裘”，聊着老师说的太白兄弟在扬州时候一掷千金的风流。不过那个时候我心思不在书上，落日下的女孩静美如画，尤其还专注得不会防备某些小偷袭，看书哪儿有看她来得动人......如今翻书时候总是神游的毛病怕就是那会儿落下的......

存在于书架深处的除了小学时候的童话们，还有贯穿我整个初中时分的几个人的作品：郭小四，韩寒和南叔。南叔自不多说，《缥缈录》始终是我奉为圭臬的幻想经典，韩少对应试教育的批判则影响了我整个中学，而郭敬明，曾经争着向我借《夏至未至》的女孩们现在都羞于承认喜欢过他，不过这也不能掩盖小四文辞好的优点，即便仅此而已。翻翻这些书，书页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手而新旧不一，《夏至未至》里边甚至还有油渍——罪魁祸首的同桌老毛当年差点没被我锤死。《缥缈录》则缺了两本，很多书借出去以后我懒得记，最终清理时就没了踪影，细细数来至于半百。如今同学各自天涯，若是我书里的笔记算是知识，那我这应该也当得上桃李满天下了吧？

另一个书柜里边，密密麻麻都是古典。太白到稼轩的集子，先秦到明清的作品注解，肃穆如《史记》，悠然似《浮生》，童年时候老师的引导与教诲，我领悟得终归不算晚。这些书的痕迹就很新了，只有寥寥一两人借过，我最爱的诗词也都抄录记解完毕，他们在书柜里沉默了两年，幸而老妈喜净，不至蒙尘。

书柜装不太下，卧室的书桌上还摞起了几大块书。这些倒是不用收拾——都是我需要随手可及的常阅之作。这次放假，我把《巨人三部曲》和《冰与火之歌》带了一大半回来，又成功堆好了一方新的大厦，位置在卧室窗台之上——这块窗台简直是整座房子最漂亮的一处设计，采光一流不说，长宽竟然正好容得下我舒舒服服地靠着墙半躺下，还有空档放零食和茶——一贯嫌弃我买书比吃饭还勤快的老妈又不免说了我半天，一边帮我把书按次序放得整齐。

家里的收拾妥当了，又想起来其他地方的书。不少爱看书的朋友也会借我的看，能够借得动我家里藏书的人一般我不催着还，有时候去其中谁的家里，看见自己的书在茶几、沙发或者床头这些触手可及的地方卡着页躺得好好的，仿佛老友安然相候，我拿起来看看，就可以和朋友聊上整晚。还有几年前住在邻省时收藏的百来本书，寄存在朋友家里，至今他已经全部读完了。还有曾经在北大为边缘人的一位老哥，现在人到了大洋彼岸，把自己带不走的百城之富全留给了我。不过远游当归，书我管存不管收，等他回来，一间味道泛旧而熟悉的书房应是最好的礼物了。

从来以自己的阅读量为傲，细说起来，发现不过也就是一页纸、一面墙和半个下午的工夫。我未来是一定要打造一间书房的，一间屋子，客厅自然不能太小不然显得逼仄，卧室不宜太大不然显空凉，浴室可以开阔点儿泡起澡来舒坦，厨房应当大小合宜这样方便也赏心。而书房，毫无疑问——越大越好，成排的书柜罗列开的是人间上下千年的云诡波谲和光芒万丈，四壁都要是纸香，漫步其中的时候，阳光成束映出细碎的尘埃，衣角拂过，色转如金。

不用窗，高处开个口子就行，书架，就是你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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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伊越
排版/谢秀秀
插图/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