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纽约,一场演出,一张票200美元。犹豫中,票已售罄。
2018年5月,伯明翰,晚餐,听说大鹤要去看一部戏,一个朋友眼睛都亮了,你们是怎么搞到票的?
几天后,伦敦,荧幕拉开,第一首歌唱完,大鹤转向鹤嫂,想说:“这可能是我们看过的最伟大的演出了。”然后转头看其他观众,想问他们“我们说的对吗?”
这部戏,是《汉密尔顿》。
《汉密尔顿》有多赞?
在于第一首歌《Alexander Hamilton》,台词精妙,不在于韵脚和节奏的天衣无缝,而在于特定的情绪和角色,在于寥寥数语中的另人期待;在于汉密尔顿的第一次出场,平凡而不平淡,既回答了“他是谁”“他从哪里来”,就开始了“往哪里去”,没有停留;在于第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Burr,那个对汉密尔顿开枪的“damn fool”,这个华丽着装下人物究竟有何恩怨?
《汉密尔顿》有多赞?从始至终,它的每一个元素,都是精心打造,都在试图突破。
《汉密尔顿》有多赞?
在于令人赞叹的历史,短短3个小时,从国家的建制建国,到个人的丧子丧友,从国家的路径抉择,到个人的艰难选择,环环相扣,剧情紧凑;在于历史之外的演绎,美国的国父们不再是那些抬高头颅,前举右手的画中人物,他们有优缺点甚至是大错特错,他们有矛盾甚至被自我否定;在于演绎之下的思考,犹豫或果断,懦弱或勇敢,顺从或固执,妥协或争辩,谁是谁非?问题从戏中到戏外,需要美国国父们的抉择,需要演员们的抉择,也需要观众的抉择。
《汉密尔顿》有多赞?它为我们打开一扇门,由我们来走完这段旅程。《汉密尔顿》有多赞?它能改变我们的人生。
历史vs现实
那么,谁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历史上,他是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华盛顿的参谋长,他是美国的第一任财政部长,他主导了美国首个预算制度、首个税务系统、海关总署、首支海岸警卫队、首个货币政策、作为美联储前身的首个中央银行。
所以,他和所有的美国国父一样,高大伟岸,半人半神;所以,他成了10美元钞票上的那个人。
而现实中的汉密尔顿,他是长得最好看的美国国父;他是“民主之父”杰斐逊的死敌,却在最关键的选举中选择了杰斐逊;他有一生的伙伴博尔,却在决斗中被博尔杀死;他是原则的守护者,却出轨了有夫之妇,且让世人皆知。
这是历史剧最有趣的地方。
进一步讲,正如Stephen Joshua Sondheim所说:
“当你活在历史之中,并不会感觉这会成为历史。”
现实中的人物没有意愿去定义历史,在现实中每个人都是渺小的。他们渺小,可能是因为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和意愿,甚至是最亲密的战友,和最爱护的妻儿。他们渺小,也可能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贪欲和懦弱,甚至来得不可思议,来得不合逻辑。
现实中的人物没有时间去缓冲时间,在现实中每个人都是忙碌的。他们忙碌,因为生活中有太多的鸡毛蒜皮,有太多的有所谓和无所谓,有太多的嘴要去拌,有太多的架要去打。他们忙碌,因为自己太重要,重要到要去把控一切,不管那一切是不是真的重要。
现实中的人物没有能力去左右历史,在现实中每个人都无法书写自己。高如国父汉密尔顿,低如孤儿汉密尔顿。一方面,没有人总能心想事成,去成为那个想成为的自己(所以中国人总会客气地祝别人“心想事成”);另一方面,没有人总能控制写书人的笔,正因为正史中的高大伟岸,在阳光下总有一地阴影。
所以,历史人物就像活在模糊的边界,一边是他们真实的自己,但另一边是我们想让他们成为的角色。
为什么要到历史中去?汉密尔顿可以回答。
为什么现实生活比虚构的更有趣?《汉密尔顿》可以回答。
天才vs战士
多年以后,面对无尽的枯燥,大鹤将会想起在伦敦西区观看《汉密尔顿》的那个奇特的夜晚,将会想起这是个有林-曼努尔·米兰达(Lin-ManuelMiranda)的时代。
没错,这个时代需要天才,而林就是那个天才。他是《汉密尔顿》的编剧、词作者和曲作者,以及主演。林在《汉密尔顿》中所做的,和莎士比亚在他的历史剧中做所的一样。
而且,林和莎士比亚都重韵律。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戏剧中的文字,绝大多数的句子都符合五步抑扬格。也因此,莎翁的作品有铺垫,有节奏,有力量。天才而旺盛的创作力,赋予他的作品以不可复制性。而林,使用了饶舌、嘻哈、R&B,用不同的方式组合着韵律,也赋予韵律丰富的完整性。
而且,林和莎士比亚都在发声。林和莎士比亚一样,通过诗化的语言,将民众的声音转化成有力的语言;通过演进的剧情,将荣光和高尚逐步赋予民众。也因此,在他们的戏里,民众是自始至终的主角。
莎士比亚之后,没有人像林一样做得这么好。
当然,韵律不应该是《汉密尔顿》选择嘻哈的唯一原因,更重要的是,嘻哈是保证现在的年轻人之间仍然可以互相挑战的方式;而且在嘻哈中,不会有人因此受伤。
就像当年,年轻人走上角斗场,不仅是为了杀死对方,更是为了证明,证明他们有足够的勇气站在那里,证明自己是优良之辈。
这是当代战士的选择,以嘻哈的方式,去发声,去怒斥所有的霸道,去嘲笑所有的不公。
美元vs 头像
2015年,时任美国财政部长雅各布·卢宣布,将在新版10元美钞中用一名女性头像替换美国首任财长、开国元勋之一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头像。
也许,因为汉密尔顿总是和主流格格不入,不管是曾经的主流和今天的主流。曾经的主流重农,汉密尔顿却重商、重制造;然而,当时的世界正站在工业革命的门槛上。今天的主流倡导贸易自由,而汉密尔顿处处体现着贸易保护的危险气息,然而,当时的美国正依赖于前领主英国的制造者们。
所以,偏激又偏颇的汉密尔顿一次次成为靶子,被正人君子的子弹们瞄准并射击着,延续了百年。
也许,更因为汉密尔顿是个伟大的人,但不是一个伟大的美国人。
但正是这个“不伟大的美国人”,为美国构建了沿用至今的货币金融体系:
1)统一的国债市场;
2)中央银行主导的银行体系;
3)统一的铸币体系(金、银复本位制);
4)以关税和消费税为主体的税收体系;
5)鼓励制造业发展的金融贸易政策。
因为汉密尔顿,美国的金融体系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各个体系间形成最精巧的配合和协作,枝繁而叶茂。因为汉密尔顿,美元成为了今天的美刀,有信用,有信任。
当然,在汉密尔顿身旁放一个女性,也可能是雅各布·卢一个雅致的玩笑。
有人说,《泽西男孩》来中国了,《妈妈咪呀》来中国了,《芝加哥》来中国了,《汉密尔顿》也不远了。
期待《汉密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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