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只爱钱的梅小珞

作者: 梅公子略 | 来源:发表于2018-05-19 22:12 被阅读346次
    423故事节|只爱钱的梅小珞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第一幕:抢房——全民的疯狂

    清晨四点五十,闹钟铃声大作。

    睡与醒在我大脑中拼命撕扯,大战八百回合,难分胜负。

    最后醒一声断喝:抢房啦!

    睡偃旗息鼓。我“嗖”的睁开眼睛。

    今天我有24组客户参与抢房,如果全部成交,我将有十几万的提成!那十几万的数字仿佛瞬间变成无数个“¥”符号,在我眼前飘呀飘,我猛然坐起。

    钱,能给我无穷的力量,驱赶走我浑身上下每一颗懒惰细胞。

    迅速的刷牙、洗脸、化妆,在一堆脏衣服里扒出三天没洗的工装套上,抓起包包、手机、钥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下楼。

    我叫梅小珞,是个外表光鲜,实则苦逼的一线房产销售人员。我大学学的旅游管理专业,梦想着毕业后用诗和远方填充余下的生命。然,经过毕业后的“断奶期”,我清醒的认识到,没钱,诗和远方再美,文艺青年也只能变成流浪汉。我开始寻找能够迅速赚钱的N种方法,人生观一度逆转直下。

    大燕儿,上学时就成功傍了个大款,我大学室友加资深闺蜜,以过来人的实践经验给我建议:“当小三儿,做微商,卖房子。不过当小三儿最快。”

    我权衡了所有利弊和行业竞争力,最后决定卖房。

    刚发动我的小Polo,手机来了一条微信息,来自男友程楠:“中秋节快乐哦!海绵宝宝。”我一看日历,2016年9月15日,中秋佳节。自从开始卖房,除了春节,我便只记得开盘的日子和抢房的日子了。

    “哼!!!”我回。上周走时刚跟我吵了架,休想这么快原谅你。

    车子以八十码的速度飙在清晨不算拥堵的城市车流中,我同时用导航再给所有客户通一遍电话。虽然昨晚已经挨个沟通再教育,最终得以确认24组,但历来的经验告诉我,面对买房的重大决策,不到最后交钱拍板,一切皆有变数。

    四十分钟后,当我打着电话,一身职业套装,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出现在售楼部富丽堂皇的大厅时,瞬间淹没在前来抢房的泱泱人群和人声鼎沸中。

    经历20天的蓄客期,推出300套房源,让1800多组客户来抢。

    制造恐慌是我们一贯的宗旨。

    小琪迎面跑过来喊:“小珞姐,你多少组,人都到了吗?”

    小琪是我徒弟,刚来半个月,我把名单递给她,“去看客户都排在哪?”

    老黄迎面走来,斜了我一眼,不紧不慢道:“哟,您够早啊!”

    老黄是我们销售总监,从来不大声训你,却每次都能让你有无地自容的本事。

    对他的讽刺,我选择自动屏蔽。

    我的24组客户,只来了22组。看看,有些人答应的很好,心里却永远有自己的小九九。14组客户排在500名以内,不用想,500以后的,基本都判了死刑。

    我立刻看到我的钱被“咔嚓”一声拦腰截断。

    抢房的时间定在八点钟,许多人半夜就来了,但此刻依然精神抖擞,斗志满满,一边与人讨论着房价的发展与未来,一边排着队拿着命运的号码牌。

    这是今年6月份以来的无数个场景再现,房价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暴涨50%~100%(不同区域上涨幅度不尽相同)。人们从最初的观望到焦急到加入到疯狂,我们由原来的“去库存”到开盘即清到无房可卖。

    如今这挤牙膏式的销售量,一部分是之前南方一个购房团和几个大客户资金包下的几栋楼,令一部分是交房期在2019年底,目前只用围挡圈住的一片空地。这片空地曾经是个乱坟岗,我们是坚决不会说的,知道的人问起,我们会反问,从古至今,哪个房子下面没有个坟头?客户一想,是这么个理。

    七点五十分,大屏幕开始出现销控图,人群渐渐安静。

    排在后面的客户开始一遍遍问我,怎么办?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

    排在前面的客户开始祈祷能选个好楼层。我一再劝说,“不管几层,出来就定,别犹豫。”

    八点整,抢房开始,陈祥站在桌子上,拿着话筒喊:“一号,1203,要还是不要?五、四、三、二、一,OK!下一个!”比拍卖会还快。

    最终,我有八组客户选到房。

    我看到我的钱被再次腰斩!

    “为什么犹豫?!您知道您能排到100名之内多不容易?”我对着已经看大半年房子,硬生生把房价从八千看到一万三,全款变首付的刘大妈痛心疾首。

    “不是啊,妞,3101号,我一看是个顶楼,一犹豫,他喊了下一个。”她颤抖着手。

    “顶楼怎么了?不一样住?再说你先买下来回头再换嘛!”我像老师对小学生一样失去了耐心。

    “下次什么时候再开?”她弱弱地问。

    “不知道,政府都不让卖预售房了。再说下次开还是这个价吗?”她低下悔恨的头。

    接下来开始给选到房的客户办理手续,没选到房的客户一直跟在自己的置业顾问身后,久久不愿离去。我们牛逼的像开演唱会的歌星,后面仿佛追随了大量记者和粉丝。再也不是我们求爷爷告奶奶孙子一样求客户买的时代了,天堂入地府,我们翻身做了地主。

    陈祥拿着客户的表格问我:“怎么样?”

    我打了个八的手势,然后问:“你呢?”我知道他在等这句话,可还是没忍住。

    “三十二。”他满脸容光焕发,像八戒刚娶了媳妇。

    靠,我差点跪了。随之而来的是冒着酸味的恨。

    陈祥是我师傅,也是公司久居不下的销售冠军。我总说他教我的时候留一手,他总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直说吧,你人格里有些放不下的东西”。

    我也直说吧,虽然我很爱钱,但我也很讨厌他唯钱是图的嘴脸。

    第二幕:矛盾——无法调和

    晚上八点五十分,我开着车回到小区大门口,闻到热闹的夜市摊飘来的扑鼻香味,才想起,这一天,我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女子本弱,为钱则刚。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练级打怪,每天都似乎是一场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战斗。累且充实,焦虑且不知所措,唯独没有幸福。

    我来到吴姐的小摊坐下,她看到我笑着打招呼,“小梅,才下班呀?看你忙的,房价又涨了吧?”

    “涨了涨了,天天在涨。您发大财咯!”我笑着说。

    我要了一笼小笼包,十串羊肉串,一碗杏仁茶,吴姐又送我一盘花生毛豆,笑着说,“看你瘦的,净知道赚钱了,多吃点。”

    我是吴姐的顾客,她是我的客户,去年公司代理一远郊楼盘,优惠力度最大时,我劝吴姐买了一套,当时价格5300元/平,首付两万,剩余分期两年,还送两万元的家电大礼包。如今价格涨到10500元/平。那个盘今年四月底才清完,现在老板悔的每天在家撞墙。

    吴姐每次见了我都一副感激不尽,看着她感到幸福的目光,我也倍感欣慰。

    此刻与钱无关。

    房子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我住的这个80平米的多层顶楼,是刚毕业时父母怕我一个人在外租房不安全,凑了六万首付买下的,当时总价不到三十万,如今一百三十万。这是一个工薪阶层几年时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收入。

    我上楼时才感到脚疼的厉害,干脆脱了鞋光脚往上爬。老黄个不要脸的,说八厘米的高跟鞋能体现楼盘的高端品质。每个女同事都心中暗骂,妈的,你怎么不穿。

    打开房门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程楠来了。因为门口的鞋堆已经整齐的放入了鞋柜,屋里还飘着空气清醒剂的香味。他每次来都会一边忍无可忍一边帮我打扫猪窝。

    扔下鞋子,我飞奔过去,一下挂在他身上,这是我们每次见面的仪式。无论之前怎么吵过闹过,再见面我们都会选择自动忘记。

    拥抱、接吻,然后在激情中迷失自己。这是我大学开始的初恋,他符合我一切求偶标准,高大帅气,温柔体贴。但是,他毕业后坚决回了那个四线城市旅游业也不发达的老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我说,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在大城市打拼吗?

    他说,这真是你喜欢的?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说,钱当然重要,没有钱,你谈什么理想抱负?

    他说,你就不能在坚持理想的路上挣钱吗?

    我说,在你那小城市,以社区经理的身份,过一眼就能看到老的生活吗?

    他说,你理解的幸福生活不觉得很狭隘吗?

    我说,程楠你真的爱我吗?

    他为了让我跟他去,偷走我身份证在他那个城市用我的名字买了一套120平的婚房。

    姐不稀罕!

    我们都固执的坚持己见,谁也不让步,矛盾无法调和,我心里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了。

    大燕儿劝我“骑驴找马”,所有他现在是我的驴。

    “想什么呢?”程楠卷着我的头发问。

    “我今天又挣了四万块!”我找一切机会用钱刺激他。

    “嗯,然后呢,你打算怎么花?”他显然不为所动。

    “买房子!我打算入手第四套。”除了程楠那一套和现在住的这一套,老黄还逼我买了两套。每到销售淡季,他都逼着我们员工自己买房冲业绩。

    我们一开始对此深恶痛绝,可经过这轮房价上涨,他俨然一副救世主的姿态站在我们面前,“看看,看看,是谁把你们成功地逼进了中产!”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每月面对上万的房贷,我们必须拼命的干,而这正中了老黄“绑架式员工管理体系”的圈套,但我们还是心甘情愿的越陷越深。

    “嗯,你高兴就好。”程楠语气异常温柔。

    奇怪,今天怎么没对我说教?是终于要放弃我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破绽。他低下头吻我的唇,深情而缠绵。

    一夜无梦。

    次日中午,我正在床上一边看《海绵宝宝》一边吃着程楠给我做的饭,电话突兀的响起。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着实不想接,怎奈,我上了房产销售着条贼船。

    电话接起立刻传来吕小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梅姐,房子买不了了,我要跟他离婚!”

    一听“买不了”我立马紧张了,那意味着我到手的钱要飞了。

    “什么情况?不是刚回去领了证怎么就要离?”吕小萌是我之前的一个客户,定金交了很久了迟迟不来办手续。

    电话那头只是哭。

    “那个,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迅速下床准备出门。

    程楠系着围裙倚在厨房门口幽怨地看着我,“海绵宝宝,你不是答应我一起去抓海母吗?”

    “噗!”我瞬间戏精附体,“对不起了派大星,今天不能陪你抓海母了。”

    “那你不在我该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我不在你都做什么?”

    “等你回来。”

    我突然有一种罪恶的愧疚感,他千里迢迢来陪我过中秋,我却又要抛下他了。

    对钱,我一定是真爱。

    第三幕:误会——就误会吧

    在西诺咖啡的角落里找到吕小萌,她正用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迷茫的盯着窗外。

    “怎么回事?定金交了可没法退啊。”我试图用金钱上的损失警示她。

    “房子不买了,定金不要了,他妈说反正证都领了。”吕小萌苦笑。

    “什么意思?”我目瞪口呆,“骗婚啊?”

    我突然想起她那个精明刻薄的准婆婆看房时的奇怪举止。一般客户看房都注重房子的价格、品质、优惠力度、楼层、采光等,而她当时一再问我定金能不能退,可不可以少交些。我当时还暗忖乡下的老婆儿什么都不懂。

    “什么年代了,一纸婚约能约束住什么?”吕小萌冷笑。

    我一点都不奇怪,在售楼部呆久了,你就仿佛置身于一个管怪陆离的舞台,这里每天上演着千奇百怪的人生大戏。有丈母娘和婆婆为写谁的名字大打出手的,有为小三儿偷偷买房被原配抓个正着的,有因没抢到房子突然崩溃当众嚎啕大哭的,有为了儿女拿出一辈子积蓄换来一纸合同后喜极而泣的。

    一切因房而生,因房而起,你刚下台,我又上去。

    “李亮呢,他什么态度?“我问。李亮是吕小萌老公,两人从高中一路走到现在已经七年,眼看修成正果,却。。。。。。

    说到李亮,小萌又开始抹眼泪。我直接打了李亮电话约他来见一面。当我看到他那张冷漠的脸时,心都凉了半截。曾是心上之人,缘何转脸无情。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秒变金牌情感调解员。

    “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一个女孩子把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七年都给了你,作为男人,你不该给她一份安定,给她一个家吗?”我先打出感情牌。他的脸色有所缓和。

    “是,谁的家庭都有困难,谁的父母都不容易,但这是可以欺骗你即将共度一生的人达到某种目的理由吗?”他略有愧色。

    “你是成年人,不是父母的乖宝宝,你要站出来说话,你要一碗水端平,你是儿子,也是丈夫,父母需要孝顺,妻子也需要维护,责任也需要担当了。”李亮低头。

    “从感情、物质和时间成本上分析,错过吕小萌,你还要重新开始一段未知的新恋情,而下一个姑娘会因为你帅你有才还是因为你有钱而选择结婚不要房子呢?或许有,但你要等上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梅姐你别说了,小萌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说服我妈,不行,我借钱也先给你一个家,以后我们再一起努力还。你看行吗?”吕小萌泣不成声。

    我长出了口气,捂住了我口袋里的钱。

    此时,咖啡厅里正放着一首《街火晚餐》:

    难道是为了安置未来才爱你?

    谁要计算过安享晚福便一起。

    我望着他们重新牵在一起的手,想他们疲惫不堪的婚姻是否能迎来想要的幸福。

    我成功挽救了一桩即将破碎的婚姻,此刻却不知自己的爱情何去何从。

    我一直不明白,微信为什么在锁屏的情况下也能跳出信息,还可以看到部分聊天内容。是为了防止婚姻出轨还是给真爱制造误会?

    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程楠正铁青着脸看着我的手机,随后望向我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我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儿,拿过手机一看。靠,陈祥那个二百五说“明天要不要见见我父母------”

    娘的有病吧!

    上周,他突然神秘兮兮的跟我说,“你看,梅小珞,你有三套房子,我有七套房子,咱俩要是结婚,你的资产提升200%,我的资产提升30%,考虑考虑?”

    屁!谁不知道他那七套房子的首付是三十多张信用卡倒出来的。此人对房子的热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明显地看出,他只是想娶我手里的那三套房子。于是故意说,“行啊,你先把你那七套房子都过到我名下。”

    没想到他当我答应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我组织语言想从头说起。

    “是哪样?!都要见父母了!你打算哪天直接给我一张结婚请帖吗?!”他抓着我的胳膊嘴唇发抖,我从来没见他如此愤怒过。

    “我,我我------”我怕他下一秒会掐死我。

    “是我犯贱!”他猛地甩开我,带上自己的衣物摔门而出,防盗门“哐当”碰上的那一刻,我打了个哆嗦。

    我没有去追,也不想再解释,或许我们迟早会有这么一天,那就今天好了,长痛不如短痛。让他先放弃,或许我才能彻底放下。这样也好,就这样吧。可我的心怎么这么痛呢?

    第二天早会,陈祥向我抛了个媚眼,小声说,“昨天发的信息看了吗?”

    我这个人有“爱情洁癖症”,凡是我不喜欢的男生,一旦挑明目的,我绝不会跟他暧昧,更不会跟他成我朋友。所有,从小到大所有向我表白过的我不喜欢的男生,都成了我的仇人。

    我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大声嚷嚷,“看什么看啊?我为什么要见你父母?你跟我有关系吗?你哪只眼睛认为我能喜欢你?”

    整个会议室出奇的静,我感觉他们一下都被我的话定在了原地。陈祥的脸色黑白变幻,眼睛里最后闪出一丝凶狠的阴历。

    我又多了个仇人,但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那样的方式报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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