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差不多修了一年路的老公终于有了闲暇,打算带着我和宝贝们去昆明,说是要带孩儿们去动物园看猴子。
不过,没能成行。
转道回了永善,我的家,我的爸妈。不是良心发现亦不是孝心爆棚,有点像退而求其次,去不成这儿那就去那吧,反正假期想出去走走。好吧,等到了家门口再给出这个惊喜吧。
依旧是起伏的山脉,蜿蜒的道路,熟悉的风景,向着那处生我、养我的地方靠近。
车爬不到家门口,几处荒芜的田埂挡在了面前,记得小时候的这里,该是装满了水和水稻的层层梯田,就连田埂也不闲着,会插满了毛豆秧。每次吆牛从这里都是急急跑过,因为稍稍慢点,沿路的稻秧决计逃不出牛口,我和弟弟更有被骂之虞,印象里,邻居大婶都是怒目圆瞪、插腰指手的厉害角色啊……
好吧,让我从回忆里出来,该是打个电话给妈,让她来迎一迎她的两个小外孙了。
“妈,在家吗?”
……
“下来接我,我们回来了。”
……
不到两秒,远远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急步跑下,是妈妈。哦,不应该是妈妈,我的妈妈怎么可能是满头银发?可却是妈妈,是满头白发的妈妈,真希望此时我是没有戴眼镜的,至少可以让那白发不那么真切、清醒甚或刺目。
而对着妈妈的白发,我只能弱弱的问着:
“妈啊,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我还能怎样,我又能怎样。刚刚还在做梦我的小时候,怎么就记不起妈妈年轻时的模样?我倒宁愿此时我是在别处,如果今天我没有回来,我想我不会那么快知道母亲已然苍老。
你还依然穿着青布衣衫,踏着黄布胶鞋,绾成髻的头发黑亮稠密,在每一片属于我们家的田野里奔忙。你会在春天埋下红薯等待发芽,你会在夏天看水浇灌稻田除去杂草,你会在秋天收割玉米捆扎禾秆,你会在冬天冰冷的溪水里浆洗我们的衣物。
那时的你,笑都不会有皱纹。
那时的我,总梦想着离开你的一天。
而今,却只能梦想着,能否有一时片刻,重新变回寄居父母屋檐下的孩子,能抱抱他们,不害羞地告诉他们,我爱他们,为了让自己安心而紧紧依偎在她身边。
妈妈接过怀里的小握瑜,轻声说:你都两个娃了,我这当外婆的不就该是一头白发了嘛。
我无法笑着接受眼看她变老的事实,我担忧地看着她,一点也不喜欢爬满她眼角额头的那些深深皱纹,纵横交错,逼人泪下。
默默跟着,“妈,明天我带你去染头发吧!”
“费那钱干嘛,我好着哩!”
第二天,拗不过。那就买回家染好了。
仔细看过说明书,把白色和黄色两种染发剂调匀,拨开母亲的头发,一层一层涂上,从发根到发梢,从头顶到两鬓,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想要把时光找回,把那些岁月悄悄偷走的时光,一一找回。
“妈,我染得好吗?”
“好!年轻了十岁!”
那就好。那就好。
门前不再是那片听取蛙声一片的景致,我也不再是那个一味索取的小女孩儿,我想照顾您,用余生陪伴您,只求您老去的速度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端午。我庆幸,我在此处,和妈妈在在一处,做回妈妈的影子,跟着她,哪怕不出声也好。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爱交给他,只为那一声爸妈……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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