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惟有兰花香正好
上一章 |天蓬特使
文 |唐妈
陆凉一甩袖子去看兰让，我让香楠带着我去滴水崖。
拿核桃砸我的温隐，蹦着去买方便面的温隐，插着胃管撒娇的温隐，从火光中冲出的温隐……这些个影像一幕一幕从我眼前闪过，从玄武堂到滴水崖闪了一路，都赶上乐视的PPT了。
滴水崖听名字我以为是处断崖，没想到是个水洞，藏在一挂小瀑布后头，有弟子守在外头，见我过来也没多问，就放了我进去。
香楠小声在我耳边叨叨：“小艺姐姐，你别看涯主刚才生那么大气，其实他可心疼你了。平常这滴水崖没有涯主手谕，根本不让人靠近的。咱们能进来，肯定是涯主吩咐过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陆凉的性子也是够别扭的，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些。想必他真的是挺疼陆艺这个妹子的吧，自己照顾了那么些年的妹妹，忽然就被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拐跑了，没趁着这人昏睡不醒一刀捅死，已经是很有风度了。
进了水洞有向下的台阶，台阶不是直的，拐了三个弯，我能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冷，一些凌乱的记忆从眼前闪过，我扶了扶旁边的石壁，不晓得是不是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我好像记起来的越来越多了。
“小艺姐姐，下面是禁地，我不能下去了，你小心些。”
我从香楠手里接过照明用的夜明珠，又转过两个弯，靠在墙上走不下去了。
我想起了兰让提到的那个地方，不是和兰让一起去的，是和温隐一块儿去的。离灵山五十多里地的一个小村子，至多有十几户人家，都是海边的渔民。
温隐外袍一角被他掖在腰带里，裤腿卷到膝盖上，叉腰站在水里冲我喊：“陆艺！你别被我逮着！”
我也是差不多的打扮，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水里，手里还抓着一条鱼，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来呀来呀，你来逮啊！能逮住任你处置！”
温隐跟被按了开关一样，一边喊着“说话算数”一边已经冲了过来，我舍不得扔了手里的鱼，嗷嗷叫着往前跑，没跑几步就被他从后头一把捞住腰兜了起来。我吓得直叫：“鱼！鱼！”
鱼滑不溜丢，一下子掉到了水里，欢快地游走了。
我使劲儿拍他搂在我腰上的胳膊，“松开松开松开！鱼掉了掉了掉了！”
他将我放下来，我正准备逃之夭夭，他扳着我肩膀将我转了个个儿，面朝他站着，又一把兜着我腰将我抱了起来。他脸上被我扑腾着溅了不少水，在阳光下闪着光，嘴角挑的老高：“你说话算不算数？”
我手抵在他肩上：“什么话？”
“被我抓住任我处置。”
“不算不算不算，我都没准备好！”
“不许耍赖。”
我缩了缩脖子：“噢，那你想怎么处置我啊？我告诉你啊，不许想歪招啊。”
他摇了摇头：“不歪。”
姿势别扭的很，我扭了扭想跳下去，他空着的一只手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别动！”
我瞪着他：“你！”
“陆艺，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种大梦初醒的失落和欣喜，怅然若失。我抓了一把，想要抓住点儿什么，却只抓了一把虚空。
我都想起来了。
全部。
所有。
一切。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手脚都冻得有些发僵了，我才站了起来，往下慢慢转过最后一个弯。
记忆里那个人的脸我最后一次见是八百年前，灵魂最后一次见是三天前，转过弯迈下最后一步台阶，看着水洞中央石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终于凑成了一段完整的记忆和人生。
我当初毅然决然要去轮回，其实就是要去找他。
我闭了闭眼，一步一步捱到了石床旁。
温隐跟兰让真是没有半分相像，即便是这么个没知没觉的状态，依旧是一脸的桀骜，许是在水洞中时间太久，脸色十分白，搭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我伸手摸了摸，看到一滴水珠掉在他手背上，然后很快滑落到石床上。我心想，温隐的皮肤可真好啊，这么滑，然后才晓得，自己竟然哭了。
眼泪涌了出来，糊了一脸，我将脸埋在他胸口，轻声说：“温隐，我来了。”
那个小渔村我们呆了半月，他跟着渔民打渔，我就跟着不上船的大嫂学做炖鱼和补网。
打渔隔一天一次，早上出去，要快日落了才回来。每次满载而归，他都叉着腰站在船头，身后是波光凌凌的海面和闪着银光的海鱼，看到我就使劲儿挥手：“陆艺！陆艺！”
那日他问我可不可以喜欢我，我愣了许久才挣开他胳膊跳进水里往前跑：“你要能再抓到我一次，我就答应你。”
自然是被抓到了，他拥着我坐在海边看日落，下巴轻轻在我头顶蹭着：“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我抬头看他：“嗯？”
“从海里捡了个媳妇儿。”
我红了脸：“谁是你媳妇儿？”
“噢，对，还没拜堂。”他抓了我起来，一伸手变出来两只红烛，点燃了插在沙滩上，拉着我跪下，面朝大海：“今日请皇天后土为我二人做个鉴证，我温隐愿娶陆艺为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我被他抓着的手都有点抖：“你……”
他紧张地看着我：“啊？”
我也转过脸看着快要落下去的太阳：“皇天后土在上，我陆艺愿意嫁于温隐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几乎哭到肝肠寸断，要不是香楠见我一直不上去喊了陆凉过来，我哭死在温隐旁边也说不定。
陆凉搂着我把我从温隐身上扒下来，背起来要上去，被我狠狠在脖子上抓了一下，他嘶了一声：“先上去。”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打嗝儿：“我……呃，说了永不分离的……呃……”
陆凉叹了口气，“先上去再说。”
我浑身没了力气，偏过头看着睡着的温隐离我越来越远，心底涌上来无止境的恐慌，总觉得此一去，怕是又是一次分离。一把扣住了转弯处的石壁：“你放我下来，我不上去。”
“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吧？”
我还死死盯着温隐，陆凉说了什么，我听到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都记起来了，还这么任性？你要青涯的人跟着你陪葬不成？”
我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
当年我为什么从轮回台跳下去，这下全想了起来。根本不是陵光说的什么我跟陆凉闹脾气，是天界派了人来。
“青涯使与魔神私通，致三界动乱，赐死。”
我就说天蓬今个儿一脸幸灾乐祸，当年要不是陆凉拉下脸替我求了情，我哪可能只是堕入轮回？我又想起来多年前与兰让在茶馆听过的那部评书：魔与神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天帝怕我不死心，着人改了我的命格，我和温隐生生世世纠缠，不得善终，不死不休。
陆凉站在床边看着我，许久才叹了口气，古井无波的扑克脸难得的挂上了忧虑：“本以为这次将你接回来，可以结束了这些破事儿，但，现在看来，天界是不准备轻易了结了。陆艺，不是哥哥不帮你，这一次，怕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愣愣看着他：“那，温隐呢？”
“给天蓬那封呈文只能顶一时半刻，天界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不是在谎报。为今之计，”他一顿，低头看着我：“小艺，你有多喜欢那个温隐？”
“拼了命，也得喜欢那么喜欢。”
他笑了一下，拍了拍我头顶：“傻丫头。人间有趣吗？”
“嗯？”
“我没去过，人间，有趣吗？”
我点了点头：“有趣太多。”
他唔了一声：“那我晓得了。明儿就是冬至了，赶在天界回过劲儿来之前将兰让身上的封印打开，温隐就能醒了。”
我不太踏实：“这么简单？”
他看着我：“简单？一点都不简单，封印是天帝亲自做的，我们要强行打开，自然不简单。”
“那……”
“小艺，这次你得靠你自己了。你付得起代价吗？”
吼吼吼，快完结了快完结了，目测国庆期间可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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