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亲友到多伦多,我通常会带他们去看世界七大自然奇观之一的尼亚加拉瀑布。如果是8月到10月间,另一个自然界的奇观也是必要带亲友去看的,那就是三文鱼的洄游。
在多伦多市内与周边城市有几个看洄游的地方,多伦多东边一百公里处的希望港(Port Hope)小镇是我认为最佳的观赏之地。原因有二:一是这里的三文鱼洄游规模最大;二是小镇本身很美。
三文鱼洄游的起点是大海,终点是他们出生的地点。希望港小镇洄游的三文鱼则是生活在安大略湖。成年的三文鱼重达20斤到40斤。参加洄游的三文鱼年龄为1到8岁。成年后的某一年秋季的某一天,它们有如收到什么神圣召唤,随着大军从安大略湖出发,到达入河口,逆流而上,游三公里多到达它们出生的小溪。母三文鱼以尾扫溪底的石头,做出一个产卵的窝。公三文鱼要战胜其他情敌,获得母鱼欢心。之后母鱼侧身用身体拍打水面,成烟雾状甩出鱼卵。公鱼随之喷出精液使卵子受精。母鱼又甩尾把石头盖住受精卵。最后,完成生殖大业的公母三文鱼均精疲力尽而死。大约两个月后,受精卵孵化成了小鱼苗。这时,死去的三文鱼的身体已分解成丰富的养分,成为了小鱼苗的食物。再长大一些之后,小鱼们就顺流而下,游到安大略湖中。几年后,长大的三文鱼又像它们的父母、父母的父母一样,洄游到出生的地点。如此,生命不断循环。
三文鱼如何能找到它们出生的地点呢?我查了资料,发现它们有非常发达的嗅觉和嗅觉记忆中心。它们出生之处的气味的记忆会被铭记脑中。长大后,从远方家乡传来的气味就像指路明灯,引导着它们向出生地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前两天,我带朋友去看洄游。到了小镇中心后,我们在河的岸边往入湖口走。一路上都有钓鱼的人,至少有50个人。稍上游的地方,水浅,人们就直接站在水中钓鱼,越靠近入湖口,水就越深,人们就岸边坐沙滩椅上钓了,很是悠闲。河中,水比较浑浊,没看到几条三文鱼。感觉钓鱼的人比鱼多得多。
冲吧,三文鱼有个小女孩,大约10岁左右, 也混在一群大爷大叔间垂釣。我们走到她身边时,刚好她的鱼钩被鱼咬到了。她娴熟地与鱼周旋,鱼挣扎时,就放一些线,鱼一放松,她就赶紧收线,慢慢把鱼拉到了岸边。她的哥哥随即拿鱼网兜捞住鱼。那鱼很大,约有二十斤的样子。鱼捞上来后,他们小心地把鱼钩取掉,检查了一下鱼腮的受伤程度,就把鱼放生了。我很好奇,问她怎么把辛苦钓到的鱼又放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看,我已有六只了,太多了。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着六只三文鱼呢,每只都有二十几斤。再看她身边的几个大人,似乎颗粒无收,真为他们感到汗颜。
后来在岸边看到当地政府和地区资源保护局联合发的公告,才发现有规定每个人只允许拿回家6条鱼。另外还有很多规定,比如:钓鱼必需有有效钓鱼证;晚上不准钓;9月30日以后不准钓三文鱼;在靠近产卵区的一段河道不准钓,那段河道称为“鱼庇护所(Fish Sanctuary)”。
到了入湖口,可以看到安大略湖上也有钓鱼的人。他们则是站在小艇上钓。看了一会风景,已是下午一点。我跟友人便走回镇中心找饭馆吃午餐。
一个小时后,我们寻思着再去河岸边看一眼,就打道回府。本来还要去上游的一个水坝处观鱼,现在这么多的渔人,这么少的鱼,估计上游鱼更少了。到了岸边,往河里看,我们惊呆了。河道其实是梯田状的,往上游每十到二十米,就上一个梯,约二十公分高。每隔几秒,就有三四条鱼往离我们最近的梯上跳,跳上后顺势奋力往前冲刺。为什么下午的鱼忽然变多呢?我们猜想是因为下午水温变高,它们逆流而上所消耗的体能可能会更少。
我们又赶紧驱车往上游的水坝处驶去。停好车,马上往水坝跑。水坝有五六米高,三十多米宽。在水坝下游的河面密密麻麻都是三文鱼大军。鱼是不可能跳上五六米的坝的。坝的最左边留有一个洞,离河面约半米高,洞中的水流很急。鱼如果能跳上这个洞就可以到再上游的产卵点了。鱼还没聪明到知道要往洞里跳的地步,坝的整个跨度上,都不时有鱼往上跳,让看的人为它们着急,“哎呀,错了呀,要到最最左边再跳呀”。可惜鱼听不到也不懂。
每隔一两分钟,会有一只幸运的鱼跳上那洞,跳上洞还不是庆功的时候,鱼还要使劲逆流前冲,否则就会被水流带回下游,前功尽弃。
冲吧,三文鱼看完三文鱼洄游,朋友大叹其景神奇,其势壮观。而我则惊叹造物主的可爱与奇妙。奇妙的是三文鱼机体的设计奇妙,以至于成年的三文鱼即便是离出生处几十公里,仍能准确定位,并不辞辛劳竭尽全力也要回家。可爱之处在于他让三文鱼如生命的火炬手,把生命一代传到一代,父母与孩子时间上没有交集,但又可以说孩子是父母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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