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梦见自己处于一个空房间中,精神分析家会认为这是个伪装的梦,与性有关;通常做这类梦的人会在梦境中寻找到自己在现实中无法得到的东西。
---《梦的解析》
《空房间》正是一个关于梦境的电影,讲述了一个离奇甚至是诡异的故事:
小伙子泰石喜欢潜入主别人不在家时候的空房子,尽情地使用别人的物品,并且住上一天。男主角在一次潜入空房间的时候偶遇被幽囚在家的女主角善花,把她从丈夫的暴力中解救出来后,两人一起继续这种窥视他人生活的游戏,在这个过程中建立了不可言说的微妙情感。后来他们的游戏被迫中止,泰石坐牢,善花又回到了丈夫的阴影下。而泰石出狱后,再次潜入善花的家里,在她丈夫看不见的角落里和善花秘密地生活在一起。
导演金基德在电影中一直用有悖于现实的视角来看待世界—窥视。世界是由2部分组成,一是我们面前的现实世界,一是我们背后的幻想世界。偷窥是另类的视觉,是到达我们背后世界的方式,同样的事物在不同的视角下会有不同的视觉体验。善花就是一个窥视的主动者,她是一个深受家庭暴力之害,内心空虚的可怜女人。她的现实空间充满了痛苦和压抑。所以泰石潜入她的家里时,作为偷窥者的泰石竟然被善花在暗处窥视。借用心理学者的一句话:“只要还有欲望被深深压抑的人,就会有人挖空心思去揭露别人的隐私,借助别人的隐私,宣泄自身的欲望”。
善花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安全感正是人最基本的需要,她渴望活在自己背后的世界,不愿面对现实的残酷。善花通过偷窥的方式来满足自身的安全需要。看似善花与泰石的潜入游戏是由泰石主导的,其实整个游戏过程善花才是主导者。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达成,即使那个梦看起来荒诞无稽。但就算我们在梦里,也没有丧失伦理的精神,我们会感到羞耻”。善花对自己特别强烈的窥视欲感到羞耻,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带动她逃离,去追寻新奇和刺激,而这个人就是完美的男主角泰石。
他们一起逃离现实世界,潜入不同类型的空房间里,通过偷窥在现实世界中通往自己背后的桃花源,寻求刺激的快乐。善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在他们潜入的这些房间中,凡是舒适惬意的地方,那家的主人都很幸福或是已经不在了的。房间会沾染主人的气息,透露他们的生活状态。金基德在细节中不断提到他独特的视角:可能没必要完全了解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换个角度,从他身边的物品中散发的气息,我们就能窥见一个人幸福与否。
如果说偷窥只是80%之外的视觉空间,而梦境就是100%之外的视觉空间。电影前半段幻想与现实交织,冒险的游戏终于被残酷暴力的现实空间打破。泰石被举报,进而去坐牢。善花也回到了如同“地狱”般的现实家庭。
但这部电影中的生活总是美好而理想的,金基德将这80%之外的窥视升华为100%之外的梦境。电影由此完全脱离现实世界,变得虚幻,诡异。泰石在监狱里找到了活在背后世界的方法,他变得像幽灵一样,可以躲避所有人的目光,成功地活在了我们背后的世界中。他回到善花身边,在背后的世界里爱着她。
金基德把不合常理的情景演绎得梦幻,让人神往。整部电影就像是一场神秘,诡谲的梦。很明显地,我们知道这场梦境的主人是善花。她的现实空间悲伤,压抑。泰石就如同拯救者出现—他聪明,俊俏,细腻,深情。而泰石根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整部电影中他没有一句台词,或许泰石只是一个抽象的所指。他是善花的欲望,是她在现实中无法得到的东西。
在影片的结尾,善花亲吻躲在丈夫背后的泰石,如此离奇又让人惊异的浪漫,赤裸裸地反映出一个女性不安焦灼的灵魂,她无法走出现实的空间,就只好通过偷窥和做梦来获得救赎。同样的,善花的形象也并不具体,电影的情景都是她空洞但却热切的渴望,像梦一般虚渺却又清晰,漂浮着诱人的神秘气息。我想,这场梦一定藏在很多人的心里。
我们的世界是现实与梦境的重叠。我们的视角只有180度,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太多的可能,太多的故事。曾经有个穷苦的农民总是做着连续的富贵梦,他活得很快乐,因为他将穷苦当作梦境,富裕当作现实。正如这部电影没法用真实或虚幻来解释:男女主角站在体重秤上,指针却为0。谁知道庄生的“蝴蝶梦”是真实还是虚幻,谁又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真实还是虚幻?
电影的女性气质非常浓重,金基德用阴柔,细腻的光影变化,温暖地演绎了这部游走在两个世界的电影。用精神分析来释梦:这是一个美好的温暖场景,无论是偷窥的行为,还是幽灵般的存在,都如同电影名字一搬——“空房间”正是隐喻我们求不得的渴望。我们看不见它,但它真切地存在着。
P.S.今天提到了梦境,在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的可能性等待我们去挖掘。
附上以前的小诗一首,是我梦见自己跌落江安河淹死,惊醒之余所作。弗洛伊德说如果梦见自己被淹死,意味着有获得重生的机会,但愿如此。
这晚,我跌进了江安河。
莹绿的河水拽着我
两旁没有清幽的兰丛
林间没有皎洁的明月
挣扎,让我更深地陷落
我拼命睁开眼睛,是一片孤寂
连一丝游魂都不见
更不用说,那一些本该在光亮下透出的救赎
我顺着水流侧过身去
耳旁没有声音
只任凭肆意的河水钻入我的心肺
它们和我一样
在颤抖中
慢慢死去
等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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