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河爱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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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的一首《望海潮》写尽了杭州的繁华兴盛,据野史记载,金主完颜亮正是听到这首词,才兴起了挥军南下的野望,当然这是谣传,两国之战岂是文人的诗词歌赋所能左右的,但由此可见杭州自有其非凡的魅力。
当张懋修与阿岩来到杭州,已是大年初十的午时,进入城中,目睹如织人流,热闹街市,灰瓦白墙的时候,心中自然浮起的便是这首《望海潮》,只是漕帮事急,他虽有心,却没有时间慢慢欣赏着江南首府的美景。
懋修三人策马而奔,急急踏入漕帮位于杭州西瓦巷的总部时,见到的景贤之后,皆是大吃一惊,谁能将眼前这个形容憔悴,满脸胡茬的男子与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江南少侠崔景贤联系在一起。
见到风尘仆仆的懋修、阿岩,崔景贤忙上前抓住懋修的手,问候的话一句未出,哽咽之声已在耳边响起,早有备受打击煎熬的景贤,在见到懋修的一刻,再也不用强装坚强,一下子就泪流满面。
懋修尽管心中讶异,但心理强大的他,只是伸手拍了拍景贤的肩膀,对他温声说:“景贤,没什么大事,三哥来了,一切有三哥呢。”
景贤这才醒过神来,颇有些脸红,自己多日来心力交瘁,承受的压力不能对人言,不想在见到懋修的一刻竟完全释放出来,忙擦去眼泪羞涩的说:“小弟不堪,让三哥和阿岩兄弟见笑了。”
“你我兄弟何出此言,你前几日信中所说不尽详实,现在不妨细细道来,且让三哥为你参详一番。”
景贤知正事要紧,便忙将近月来的遭遇向懋修一一讲来。
年前他与师傅一行从汉口急急返回杭州总部,便是因留守总部的三当家派人送信说今年的漕粮发运在即,可还欠两万担,多方筹措却没能解决,故而急急报于郑大当家。谁知师徒二人回返之后,还未来得及解决此事,从京中下来的新任杭州织造间首领太监就索拿了郑大当家,之后,无论景贤如何派人疏通都无济于事,万般无奈,他甚至打算要率人劫狱,幸好师傅传话坚决不允,这才给懋修去信,希望他能施以援手。
懋修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对景贤言道:“小弟不必惊慌,听你所言必是官场中有人作梗,倘若如此倒没什么大事,想来以你三哥这般身份,在这杭州该是有点分量的。”
景贤听闻恍然大悟,对呀,自己等人虽在江湖称雄,但与朝中官员来说,也只是一介草民,但三哥就不同了,乃是相府之子,这等事与他而言确实算不得大事。想到此心中大喜,脸上终于见出了笑容。
懋修几景贤如此,心中也自安稳了,他很怕这小弟着急忙慌之下做了错事,或是损了自家身体,先前的言语虽有安慰之意,但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张驰,当下杭州府的知府是什么人?”
“回禀少爷,乃是钱印立,此人进士及第后出任北直隶藁城县知县,继转任南京户部浙江司主事,后来不知走了谁的门路,于前年得了这杭州知府的位子,不过这人到任之后,每到年关总会派人到江陵送年礼,也算是个知趣的人。”
张驰心思灵动,知道少爷所问何意,便把这钱印立的来历细细地交代了一番,尤其是点名其人逢年过节必定派府中管家去往江陵送礼的事,也正是因此,张驰才从自己爷爷那儿得知了些其人其事。
“既然如此,我们便在外边客栈之中住宿,小弟,你且让帮众放出风声,就言江陵张府三少爷到杭州来游玩了。”
景贤本是才思机敏之人,这番心中底定,自然明白以三哥的身份不便私下接触地方大员,但那钱府台一旦得知三哥莅临本地,必然前往拜访,之后的一切也就水到渠成,即使御使得知也不能说三道四了。
他忙换来心腹之人,细细交代了一番,又亲自陪同三哥到西湖之畔的蓬莱阁定了一个套院,把懋修阿岩安顿下来。
却说到了傍晚时分,蓬莱阁前一阵喧闹,掌柜心中大怒,何人敢在我门前撒野?正要呵斥,却见一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下人皆捧着礼盒。走在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杭州知府钱大人。
掌柜心中慌急,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缓,跳出柜台上前做揖道:“老父母安好,小的给府台大人请安了。”
府台身后一人低声问道:“肖掌柜,今日可有一位张姓公子下榻于此?”此人正是钱府管家钱同,肖掌柜同此人打过交道,算有几份交情,知其性情跋扈的很,但现下却有点低眉顺眼,不似往日。
肖掌柜心下一动,必是漕帮二当家亲自陪同前来的那位贵公子,那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更何况看崔二当家的意思,也是极为尊重对方的。那位公子跟前的下人好像就姓张来着,想到此忙说:“禀告大人,确有一位张公子今日午后入住小阁,不知是否是大人所寻贵客?”
钱知府心知此人必是张三公子,便轻轻点了点头,肖掌柜见之急忙头前领路,直奔后院而去。
“杭州知府钱印立拜见三公子。”到了院门口,刚才倨傲无比的钱大人当下却像变了个人一般,语气之温柔,态度之谦卑,让肖掌柜心中惊异万分,脸上却不显分毫。
肖掌柜暗自琢磨,看来这张公子的来历必是极大,倒应该细细打听,迅速报于东主知道——能做到这杭州第一酒店总经理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啊!
此时懋修、阿岩两人还在休息,毕竟连日赶路,身体早已疲乏不堪,故而,连景贤张罗的接风宴也未成行,两人草草收拾了一番便睡了下来。而张驰虽然困乏,但知道午后必然有事,也不敢酣睡,此时听到门外有人叫门,忙起身打开了院门,虽不识来人,但见其气派,便知是公子要等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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