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家的第一大事就是找工作。在家休息两天之后我感觉是时候去找点活干干了,这天早上我就给我闲置了半年之久的自行车加上气,用抹布擦去灰尘。准备好交通工具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我熟练的跨上自行车,向着小镇从小路出发了。听我奶奶说:“小路已经全部浇灌成水泥路了。”得宜于社会的发展,我走小路去镇里再也不用享受颠簸的全身按摩了。小镇边缘的新农村也盖了起来,只是连接小镇和水泥路那段老路还是一样的坑坑洼洼。废弃的面条工厂,仿佛是停了十年的老旧轿车,以及灰黄色的干枯灌木丛。
进入小镇后,一切也都还是那么熟悉,也许半年时间还不足以让我完全不认识这个小镇。镇上也贴有很多招聘启事,但都是要全职。我一个学生能去干什么呢?唉,我只能尽量把车速控制在不至于让单车失去平衡的程度。我漫无目的骑这单车,尽量用我的眼睛把每一张贴在电线杆上的,墙上的招聘启事看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一个由面条厂装修而成的KTV大门口看到了一个招聘服务员的广告。于是我用手机拍下了照片,等回家去再打电话问问。在街上拍够了招聘信息之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去了。我不知道,有哪家的老板会要我。
回家之后,我按着这一个个辛苦拍来的招聘广告把电话号码用笔抄了下来。接着就是一个一个的拨打,可当人家问到我是长期还是短期的时候,这就很尴尬了,我总是诚实的回答道:“短期。”然后就是电话那头传来“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暂时不考虑短期的。”一盆盆冷水不停地浇在我这颗脆弱的心上,但我依然不放弃,总会有人要我的。当我打到第5个电话的时候,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我想要的答案。“你下午六点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试试。”哇塞,我像个小孩得到家长表扬一样高兴。虽然是当KTV服务员,但是我并不嫌弃。只要能有工作干就行了,于是当天下午六点我就去了。
到那之后我又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了老板,老板说会叫一个胖点的人出来。一开始我也为会出来一个又胖又高的男生,结果却来了一个胖女生。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发飘飘的。一身黑衣服,脚踩粗高跟鞋,人显得特别高挑。我看得出这个人明显是来找我的,她才一出门就眼睛转向我。我俩眼神一交汇我就知道该行动了,便主动向前介绍到:“我叫**,我是来应聘的。”那个人向我招手叫我进来说话,我也就跟着她进去了。大厅正上方是一大串用塑料水晶构成的大吊灯,望上去确实还有几分耀眼。再往前走就有一套不知道是什么木材的沙发,上面垫着大红色的海绵坐垫。她让我坐在上面,然后跟我说。在了解了大概的工作流程和薪资待遇之后,我说先考虑考虑再说吧。
之后我就离开了KTV又回到家里。又和家人说明今天我找工作的事情,家人才听说要去KTV上班,不管是谁都不同意啊,除了我妈。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我以为我妈会不同意。结果她竟然同意了,这给了我很大的支持,虽然后来我爸告诉我妈叫她不要让我去。
可我还是在第二天的探索之后去了,县城里当然也有招聘的广告。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一份兼职的工作,这确实让我很无奈。同时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个不要假期工的普遍现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到我找到的某KTV去做服务员。也许你可能觉得做服务员是一件很底层的工作,但确实也不是特别的高尚啊!它仅仅是为人们提供一个需要你低声下气,笑脸相陪的服务。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啊,做服务员也有他的尊严所在。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要低声下气的,正所谓你怎么对待我,我也会怎么对待你。你对我有礼貌,我当然也会尊敬你三分。
社会永远都是超乎想象的,当踏入社会,踏入不同的领域,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着辉煌的过去,有着平凡的经历,但缘分使我们在某个时间段交汇。我也在这个KTV认识了一个个充满故事的人,首先来说说带我的老服务员——小钱。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叫老服务员小钱呢?其实吧,我也不太知道。一开始和他接触,我总是用着东北学来的那套交际技巧叫他一声哥。因为我是KTV里最小的一个,男的我就管哥叫,女的我就管姐叫。感觉特别有礼貌,可是后来,也许是工作氛围太和谐了。感觉像个小家一样,都互相照应着。所以称呼也就慢慢的变得随意了,哥变成了小钱,董姐变成了老董。不过有些称呼还是没变,老史还是老史,小丽姐还是小丽姐。还有一个叫老表的,老表在我们云南是表哥的意思,于是他就成了所有人的老表。
小钱呢和我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左右,长得还算有点颜值那种。他教我如何开启KTV包房的机器,如何打扫卫生,如何做这做那。我感觉教的还可以吧,至少该交的大部分都教了,些许我没有涉及的工作倒是忽略了。每天下午六点上班,点完名之后就是做班前卫生,就是要把昨天夜里打扫完的包房在进行一下处理,让包房看起来更加干净整洁。这个工作便是小钱带着我做的。班前卫生看似简单,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需要带上抹布,扫帚,撮箕,机柜钥匙,必要的时候还要带上话筒电池。简直就是全副武装,基本上所有我所有的衣服口袋都会被装满。那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我能有个多啦A梦的百宝袋,把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都塞进去。然而并没有,我还是只能乖乖的把所有的东西挂在手上,塞进口袋。进入包房摆好话筒架,烟灰缸,再打开机柜把话筒拿出来插在话筒架上。然后再把沙发抹一遍,把地上的垃圾打扫干净。一间一间的包房就在那等着你去打扫,你不去谁去啊。刚开始的时候,活少,基本上两个人一起合作干活还挺轻松愉快的。后来慢慢的人熟络了,活也多啦,干活的人却少了,常常是我一个人打扫包房卫生。小钱嘞就经常去开机,开机是个轻松简单的活。钥匙一拧,柜门一开,开关依次按下,再把话筒拿出,最后再把机柜门锁上,这就完事啦。
小钱呢是第一个和我聊得比较熟悉的人。他以前坐过牢,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打架斗殴入的牢吧,在没被抓住之前每天过得都是那种仿佛老鼠一般的生活,白天看不到他,晚上你更看不到他。仿佛他只要一出门就会被猫盯上,立刻被带走。这种生活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过了几天之后他就自首了。在里面大概待了一年。听他说,以前他在小镇上经营着一个生意还算不错烧烤店,每天都有人去光顾。他家的米线也是很美味的,不过这也是他自己说的,我也没有尝过。不过这个人的命运总是那么的坎坷,本来好好经营的烧烤店,在某一夜里,被抵押赌出去了,之后就再没有回过本。之后他为了还款,在工地上辛苦了一年。还款之后因为嫌工地上工作太累了,所以才到了KTV上班。其实KTV也不是很轻松,但相比较来说,KTV服务员确实是比在工地上提沙灰轻松的多了。
或许正是他想轻松的原因,才把大部分工作交给我吧,但这也是对我的一种锻炼。没有小白不经过锻炼就能成为大鸟的,磨难历来都是成长的奠基石。
我们的工作从下午六点一直持续到夜里一两点。下班之后经常就是肚子饿的不行,那个时候常常出去买点夜宵吃。去某个小巷深处,寻一家灯火辉煌的店家。夜的宁静常常难以阻挡,烧烤店的喧嚣。店里一老板正坐在店铺最靠门的位置上摆弄烤架上的吃食,里边墙上有个50厘米见方的小孔,望里看去便是锅炉碗灶,当然有人少不了操持这些个家伙什的老板娘。令我佩服的不是老板娘的手艺,而是常常熬夜至最后一桌人酒足饭饱后大声吆喝着,相互搀扶着离开后,才得以入睡。我熬夜到夜里一两点已经够晚了,这些个小店却常常在我离开时候,依然热闹非凡。一桌人,筷打筷,杯碰杯,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肯离去。可想而知那些个店家得到多晚才能入睡,明儿赶早还要去买食材。
世事无常,工作当中也会有些许意外。手指啥时候划伤的都不知道,往往要到第二天才能发现某根手指上多了一道口子。打扫卫生时也会发生意外,瓷砖地板上加上水总是很滑,我就曾两次栽在这脏水之中。第一次还行,就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第二次就有点小尴尬了,本来欢快的跑去拿拖把。结果,脚底一滑,哎哟喂,我勒个去。顿时就感觉屁股湿透,还伴随着膝盖隐隐的疼痛。我忍着疼痛单着脚,两只手抱着那只受伤的膝盖,一蹦一跳的出了门。那天就人特别多,工作量有点大。我们一共俩人,12间房。现在才打扫3间,我受伤了。就一个人干活那怎么能行,那我还是得继续坚持啊。休息了几分钟,感觉可以动了之后,我又继续投入工作当中去。像瘸了一只脚的狗儿……
第二天早上,我挣扎着起了床,还是小钱来使劲敲门。我当时那个绝望啊,虽然我我已经醒了,但大早上就被敲房门,而且是很大力的那种,嘴里还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仿佛字体都变成实体艺术字一样重重砸在门上。我的膝盖已经不能弯曲了,我用尽全力把手往前抻,仿佛韧带都快要断了我才刚好可以把我的袜子,鞋一一套上。有时候生活总是这样,给你一点痛苦,再给你点糖吃。那天虽然脚伤了,却也换来了一天休息。要知道我本来已经是没有休息的人了,要想休息几乎是不可能了。但在我跟老板说明情况之后,老板竟然主动要我休息两天。唉这挺好啊!可我也只休息了一天就去上班了,尽管腿还一直是疼着的,而且不能太用力,不能弯曲,还是像瘸了的狗子一样。
接下来的最后几天是最难熬的。小钱因为坐牢出狱的曾经的大哥,他不干了。刚开始只是说请假,后来是旷工,要知道旷工可是要扣好多钱的,最后竟然又演变成了不干了。还有一个服务员也因为喝酒喝醉了,在上完班回去的路上骑车摔伤了。所以,在仅剩的另外一个服务员休息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上班。那个时候,过完年没几天,生意一直好。唱歌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来,简直可以用涛涛不绝来形容。那我一个人也还得干啊,撸起袖子加油干。干累了,就歇会,好不容易,下班时间到了该关机了。可是唱歌的人就是不走啊,我也没办法。只好一间一间的去叫,还装作一副特别有礼貌的样子说:“各位你们好,我们的营业时间已经到了。”运气好的时候说完这句话不出五分钟也就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运气不好的时候,人家嘴上是答应你好好好,马上走。结果呢,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出来。还好有老董和老史,这俩人一个是主管,一个是大堂经理。在我最忙的时候 ,他俩总是放下架子,拿起工具来帮我一起干活。人情味总是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来,每当这时我的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丝丝不知名的温暖。
也许我对他们称呼的改变就是在这种默默地帮助中慢慢转变的吧。
2月26日是我在那工作的第最后一天,那天也是我一个人。这也许就是对我工作的考验吧,来了这么多天,学的也差不多了。仿佛毕业考试一般,虽然人多,但人心还是暖的,老史依然是在关机后独自上楼帮我完成最后的工作。那天晚上,休息的也很早12:30就全部弄完了。干完活和老董老史告完别,我独自
走出大门,走上街头去吃一碗最后的云南米线。因为接下来的一年,我吃到的米线已全然不是家乡那种熟悉的味道。
再见,感谢际遇。因为相遇我们相识,因为相识我学会照顾自己之后去照顾他人,因为相知我懂得什么是责任,也学会去如何看清一个人,看清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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