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场暴雪覆盖了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清晨的湖边寒冷异常，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股寒气袭来，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平常热闹的湖里寂静一片，就连好动的水鸟、野鸭都一无踪迹。树上挂着霜冻，湖面的水气让树木披上了银装，形成美丽的树挂和雾凇。古老的柳树下系着一条小舟，冰雪满满地盖在小舟上，系舟的绳索变成了一根冰柱。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小舟，用船桨拨开舟中的积雪，缓缓地向雾气中的湖心划去。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此时的我并没有这样的心境。我是来找我那黑天鹅朋友的。
“嘎、嘎叽、咕……”远处的叫声划破寂静，那一定是天鹅朋友在召唤我。快速划舟让我身上冒出热汗，小舟划入薄雾中，这里有一群天鹅。
小舟在天鹅中穿行，这几十只天鹅大多是白色的，我认识它们。天鹅也友好纤围着我游玩。
每一只天鹅都从我眼前游过，就是没看见我的黑天鹅朋友可可。
可可是一只雄性黑天鹅，可可和乐乐是一对天鹅夫妻。早春3月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那时它们正准备飞往内蒙古鄂尔多斯，去繁育它们的后代。可可说它老了，这是它最后一次迁徙。等冬天回来，明年就不再飞了，到时候它会把自己最美的一根羽毛送给我。
螺丹摄
天鹅每年3、4月间从南方飞向北方，在中国北部边疆省份产卵繁殖，有的在黑龙江省呼伦贝尔盟，有的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冬天飞回南方过冬。
湖面尽是天鹅，但却找不到我的可可！我失落地把小舟划回岸边，像一尊雕像呆坐在湖边石头上陷入沉思。
早春之时，湖边花红柳绿，一派生机盎然。鹅黄色的迎春花扭动身姿吸引蝴蝶，粉红如少女的桃花惹得女孩争相与它合影。尚未开败的梅花依然花香如故。柳树发出新芽在春风中飘摇着纤细的腰肢。
油菜花散发出浓郁的清香，让勤劳的蜜蜂累得嗡嗡叫。湖中的芦苇窜出了新芽。野鸭子早已在春江水暖中戏耍。身披一身翡翠羽毛的翠鸟站在芦苇上，等着捕捉刚从寒冬中苏醒过来的鱼儿。一只水鸟飞快地踏着水面奔跑，身后划出一道长长水痕……
“嘎………………”
一声凄惨的哀鸣声传入耳中，我从沉思中惊醒。是乐乐！我寻着哀鸣声找去，经过几个草丛，最后在一个芦苇丛中发现了一只黑天鹅。果真是她！乐乐伏在草丛中，头无力的垂在地上，身上羽毛凌乱，翅膀上的飞羽已经脱落，经过长途的跋涉她已经消瘦了，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满是哀伤。
可可再也回不来了！为了保护乐乐和它们的幼雏，可可与狐狸搏斗，翅膀上的飞羽被狐狸咬掉几根，身体受了重伤。
尽管可可挣扎着，飞起又跌落，再飞起再跌落。最后拼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地带着乐乐和孩子们飞上蓝天，踏上了回家的征程。这是一只雄壮的天鹅，曾经因成功飞越喜马拉雅山而傲立群天鹅之中。这次却再也不能飞过它曾经无数次轻松飞跃的呼伦贝尔草原。
它从空中掉了下去，像铅球一样重重地坠落，可可坠落在白茫茫的草原上。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草原。草原上有 3000多条河流纵横交错，有500多个湖泊星罗棋布，其中的呼伦湖和贝尔湖是可可和乐乐的最爱。它们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青春，繁育了许许多多的后代。它们深深地热恋着这片草原。
可可伤得太重了！乐乐看着重重下坠的可可，她飞速地下降，想要用自己的翅膀接住可可，无奈……
乐乐不能停下，孩子们不能停下！因为一停下，它们就再也不能起飞了……
乐乐长长地哀鸣了一声，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带着孩子们继续回归的征途。
在乐乐的哀鸣声里，我脑海中呈现的却是一只白天鹅。在由大提琴与钢琴演奏的《天鹅》曲中，白天鹅忧伤地抖动着翅膀，立起足尖缓缓移步出场，在湖面上徘徊；低沉的大提琴有如一股柔风托起了乌兰诺娃的双臂，钢琴声像竹叶上的露珠从她的指尖滴下、一滴一滴的缓缓滴下。
白天鹅柔弱的双臂伏下了，却又不甘心轻轻地挣扎着，她艰难地抬起脖颈，抬起、落下，再挣扎着抬起，再落下……
最后的露珠滴尽了，钢琴再也没发出声音——天鹅死了。
我再也见不到我可爱的可可啦！
我把乐乐抱在怀里，她的颈项无力的低垂着，我知道这可怜的乐乐她时日不多了。天鹅是一夫一妻制，当她的伴侣死亡以后，她不会再独活。为了带孩子们回来，她顽强支撑到现在。
天鹅临死时会唱一首凄美的歌，那是天鹅的绝唱！
乐乐挣扎着抬起颈项，她要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生命的绝唱！
我拼命塞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能听这声音，我害怕这令人窒息的绝唱……
好友红豆诠释了天鹅的绝唱。
《天鹅之死——思》
你忧桑的眼神，在夕阳里，凝成了冰冷的湖水
仿佛眼泪，早已不足衬托起思念的重量
深灰色的湖水，再也映照不到比翼翱翔的双影
那思君的水痕，那往日缱绻的波影
有王子曾经惊艳的迷失，也有你被魔鬼幻化的真情
如果爱情能够永恒，如果来生可以相遇
那你，宁愿用带血的足尖
踩着孤独的旋律
为他舞到生命的终曲……
——红豆
螺丹摄
衷心感谢韩涵微语老师荐文、指导、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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