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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那沉寂已久的高中同学微信群突然持续高热,因为班长安迪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把班主任老师拉进群了。于是整个晚上,大家围着老师欢笑畅谈,回忆往事。
在这群情欢乐的时刻,看着安迪积极地张罗发言,向来有点腹黑的我却回忆起关于他的一些往事。
当年安迪老爸是我们当地分管教育的领导,但安迪不是纨绔子弟,他成绩优异,同学关系也处得好,还一直担任班干,是标准的三好学生。
我对安迪有些嫉妒,不是因为他学习好,他也没到年级前十名那种顶尖水平,而是他似乎在学习上从来不费劲。
那年头大家从早到晚都在学校里,不是上课就是自习,谁下没下苦功夫,大家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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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三下学期,紧张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浓烈,各种省市级的统考、模考也在不断地轰炸着我们。就像跃身枪林弹雨的战场,子弹在耳畔嗖嗖飞过,炮弹在身边爆炸,空气随时都能让人窒息。
与此同时,有一批同学却在悄悄地脱离苦海。
奥赛班那些荣获国赛大奖的同学,保送推荐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他们开始了悠哉游哉的神仙般的生活。夏初时节,天气炽热,那时还是七月份高考,学校也没有空调,保送生们就帮忙从食堂抬绿豆汤,给大伙降温解暑。
而不在奥赛班的安迪却一反常态,在班里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这要换了别人,大考之前不务正业,早就被班主任骂死。
虽然安迪不在班上,但我们却能从官方渠道了解他的动态,因为他获得的奖项变成了喜报,一个一个地在学校广播里公布:省三好学生、市优秀学生干部、数学国赛二等奖、物理二等奖。。。。
我的中学母校是一所省重点,当时为了冲击国赛奖牌,从高一起就专门挑选了一批尖子,组成化学、物理、数学三个小组进行攻关训练。换句话说,每个竞赛选手都只能专攻一门,像安迪这样能同时拿数学、物理奖的,恐怕在校史上都空前绝后了。
最终,当大家还在“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高压下拼命的时候,安迪也搭上了解放的班车,成功保送一所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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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同学们还很单纯,不会想太多,所以安迪成就了一段传奇,我们对他唯有羡慕的份。
只是后来回想起来,一向为人正直的班主任老师时不时会透露一点蛛丝马迹。
有一次全市统考,安迪那段时间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后来却上了年级排名的光荣榜。老师在班会时解释了一句,安迪回校后,在家里进行了补考。
作为一个普通学生,我当然找不到安迪作弊的实证。但我相信即使安迪没有,这样的事也确实存在。
在一次重要考试中,我被随机分配到一个考场,周围都是其他班的同学。
考前,某班主任老师在一位同学身边耳语了几句。我本以为是在交代班务,并没在意。直到考试中,那位同学身后的学生公然伸过手来揭开他的试卷抄袭,而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我们知道现代社会为了防范考试作弊,采取了层层叠叠的措施,人与高科技一起上。比如我高考那一届开始,考生的成绩,以及报考志愿都要全省联网,这样公开透明的举措杜绝了很多暗箱操作。
但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我可以不参加高考,我可以利用保送制度绕开高考!
指控一个人作弊需要人赃并获,比如现场录像,搜出小抄、夹带,这样的手段实在太low。高人“作弊”,走的都是合法合理的途径,让你一点证据都抓不到。但自己干干净净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背景和权力去运作。
公平是理想,不公平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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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离高考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安迪的人生轨迹在名校过后仍然回归平庸。
但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法淡然释怀地说,一切都逃不过时间的检验。因为安迪轻易拿到的机会,是多少学子苦读数年的梦想,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我也承认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但害怕有一天,我的孩子遭遇了不公平不公正的对待,哭着向我求助,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难道只能灌一些“学会接受不平等,努力让自己更强”的鸡汤吗?
几年前,我还对当年同学开后门的事耿耿于怀的时候,读到这样一则新闻,中国著名企业家潘石屹向哈佛大学捐款一千五百万美金。
出人意料的是,潘石屹的“善举”却在国内引起了喧然大波。有人质疑他为什么不支持祖国的高等教育,更有人怀疑他是在给自己的孩子“买门票”。
难道世界顶尖名校也搞潜规则?
据留学圈的媒体深挖,不同于中国公立高校唯成绩论,美国私立高校在录取学生时,有很大的自主权,连父母的社会阶层、是不是校友、有没有捐赠,这些因素都要考虑其中。
这样一来,也能理解潘打的算盘,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是“合理”地依照规则来运作,违法了吗?缺德了吗?可如果一个品学兼优的穷小子,在通往哈佛的路上被一个成绩不如自己但家世显赫的二代干掉,能去哪喊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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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努力,永远不会有人对你公平。只有你努力了,有了资源,有了话语权以后,你才可能为自己争取公平的机会。
他这样说,因为他的奋斗史里有太多的曲折和无奈。
在以俞敏洪为原型的电影《中国合伙人》中,男主黄晓明办的培训班深受学生喜爱,正如火如荼地发展着,却突然祸从天降,因为没有资质被警察取缔。
从美国回来的邓超斥责办案警察:国家鼓励民间办学,你们警察怎么不支持?我要投诉你!警察怒怼:国家规定副教授以上职称才有办学资格,你们有吗?有本事你呆在美国别回来呀!
影片中这一段被黄晓明极力和稀泥混过去了,然而在现实中,俞敏洪陪派出所民警喝了一斤半白酒,差点丧命,才勉强过关。如果不是俞敏洪的隐忍和韧劲,中国只会少了一个大企业家,多了一个怀才不遇的书生。
人生而不公平,这样冰冷的道理大人懂了,孩子也要懂。
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资源本就不平等。在自然界里,狼可以吃羊,羊却只能吃草,可以说这种不平等是自然刻意造就的。
在现实中,不同阶层的人不仅不平等,上流社会还能利用自己的资源和权利,继续制造“不平等”。没有不想为孩子铺路的父母,只是强者制定规则,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是天性。
也正是因为社会存在不公平,我们才更应该努力,用自己的抗争来弥补这个差距。
我不相信“没有伞的孩子必须更加努力地奔跑”类似的话,励志掩盖不了种种社会不公。
社会公平的前提,是每个个体都被充分尊重,每个人都有权公开表达自己的声音,捍卫自己的权利。就像在微博上检举不法行为,哪怕对方是公职人员,只要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都免不了被从重处理一样。
如果没有人愿意为促进社会公平而努力,公平永远只属于少数人。
中国有很多优质、勤奋的年轻人,他们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救济,只要一个能实现理想的机会。
希望我们,以及所有的年轻人,不但能够在社会上站住脚,而且能用自己的资源和能力,帮助更多人获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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