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七）

文/丘豸

一晃在瓜地呆好几天了，虽然不累可也闲不着，来了买瓜的肯定要及时接待的。老张吃完早饭回来，到地里摘两筐瓜放在窝棚下备好，要不人多的时候怕忙不开。但是有的人比较挑剔，说是筐里的瓜不新鲜，非要现摘的。遇到这种情况，我就自告奋勇去摘瓜，让老张接待。当然也有人不相信我，怕我给摘些生瓜回来。

来吃瓜的大都是本队社员和家属，或者是谁家来了亲戚，带到瓜园来吃顿瓜，也算表示对亲戚的热情。那个时候，老百姓家里平时也没什么好吃的。

经过几天的体验发现，上午来瓜园的人比较少，中午饭后，人才会渐渐多起来。

检斤过秤的事我一般不伸手，我只管记账，秤高秤低的两边不落忍，所以不是老张支使我，我是不会主动去给掌秤的。

我比较喜欢下雨天，下雨天就没有人来吃瓜了，我可以躺在窝棚里看书。其实也没什么好书可看，那时候没钱买书，想看书还是不那么随心所欲的。

生产队每年都订了几种报纸，平时没有几个人喜欢看，都收在生产队的仓库里。父亲是生产队的保管员，我常常借着父亲开仓库的时候溜进去，挑一些有副刊的报纸，偷偷放在衣服里拿出来，留着自己看。另外还可以看看自己订的《辽宁青年》，至于小说么，偶尔能从别人那借来一本两本的。

伏天里连天下雨，我是高兴了，老张却开心不起来，他担心雨下多了雨水太足，导致瓜的水气太大不好吃，影响售卖。所以一下雨，老张嘴里就磨磨唧唧地骂天。老张骂天的语气并不凶狠，而是磨磨叨叨、自言自语的，有点近乎哀求的语气：“这败家的老天爷，就算瞪不开眼睛了，你行行好不行啊？”再不就是“这天算漏了，咋还没完没了了呢！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在一旁听了，心里憋不住乐，我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笑老张骂天的那个语气。

实际上并不是每天总那么轻松，累的时候也有，老张种了五六亩瓜，光靠本队的社员消费怎么能吃得了，那肯定得烂在地里一大半。所以晴天的时候，老张和牛队长说妥了马车，要拉到乡镇里去卖。我们就得头一天把瓜摘下来，用花筐装好，封好盖子，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一早就装车出发。

装筐可是件挺麻烦的事，为了不让瓜受到挤压，损伤了皮毛，会影响卖相的。所以在装筐前要准备很多香蒿柳枝，或者稻草，垫在筐底和周围。每次要装二十多个花筐，需要大半天时间，加上天气热，也常常累得满身臭汗。一干完活，我就跑到沟塘的小河里洗澡冲凉。去的时间一长，老张就站在瓜棚边上，扯着嗓门喊我。

去乡镇卖瓜一般不用我去，有车老板帮老张，老张怕忙不过来，还把老婆也带上收钱。让我在瓜地留守卖瓜。

老张不在了，我感觉自由了很多，没有买瓜的，我就悠哉悠哉地围着瓜地溜达或者坐在棚子下边看书。有来买瓜的，我就放下书招呼客人。少了老张的监督，我卖瓜时可以放开些手脚，适当送两个小瓜，答对人家高兴。但也不能太过，毕竟老张辛辛苦苦把瓜侍弄熟，也出了不少力流了不少汗，我总不能把人家辛苦的劳动成果送礼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