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煤
煤炭不仅可以为煤城创造GDP,还是人们平时做饭、冬天取暖的重要能源。
煤城居民的生活起居是离不开煤炭的。对于条件好的家庭,花钱买煤块和煤粉是小事一桩;但对于生活贫困的家庭,则是一笔大的开销。
于是,上山捡煤便成为煤城贫困人家的重要活动。
每到严冬时刻,父亲便会拉着大爬犁带上刨煤工具,领着我们去山上挖煤。
所谓的挖煤就是找一些小煤窑废弃的井口或者山洞,自己出大力刨煤。
三九天冻土很结实,是挖煤的安全时期。父亲会选择一些比较浅的山洞,他让我们站在煤洞外,不准我们进来。
他自己低着头钻进去,先是观察山洞的顶部是否结实,再摸摸山洞四周是否有断裂。
然后他拿出凿子、镐头尝试着刨几下,确定比较安全了,才开始凿煤。
父亲1.79米的大个子,在狭小逼仄的山洞里只能半跪着刨煤,一下、两下、三下,煤块、煤渣纷纷落下,父亲的汗珠子也顺着脸颊淌下来,父亲用手套擦几下,他的脸瞬间变了颜色,黑一道白一道的。
刨煤刨到艰难的地方,父亲还会发出几声低吼,直到几块大的煤块落下来,父亲的表情才变得轻松些。
我站在洞口,有些担心地看着父亲,生怕有大煤块砸下来或者洞顶塌下来,父亲在洞里刨多长时间,我便在外面担心多长时间。
邻居老薛家的大儿子就是自己到山洞里刨煤,洞顶塌方,被埋在了煤洞里,死时才二十多岁,想想就让人难过和害怕。
终于,爸爸停止了刨煤,他把刨下来的煤运到洞口,让我们撑着麻袋口,他一锹一锹地往麻袋里装煤,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冻结在棉帽子四周。
在我心中,父亲就是个大力士,他一个人竟然刨了满满两麻袋的煤块煤面。
父亲把麻袋挪到爬犁上,用绳子结结实实绑好,让我们趴在麻袋上,他在前面握住两个爬犁杆,一路向山下行驶。
光滑的雪道、磨得铮亮的爬犁辕子,让父亲下山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用力,只需要掌握好速度就可以了。
父亲是放爬犁的高手,无论是陡坡还是缓坡,他都能很好地驾驭。
放爬犁的时刻,是几个孩子的幸福时刻,我们紧紧地抓住绳子,在爬犁上又喊又叫,绝对有兜风的潇洒。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山路很快被我们甩到身后,寒风中飘荡着我们的笑声,空气里弥漫着快乐的气息。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我们亲眼目睹父亲刨煤的不易后,便自动自觉地开始捡煤。
妈妈用风筒布给每人孩子做了一个双肩背的煤兜子,在周末或者假期的时候我们就去山上捡煤。
拉煤的大道上会有一些车辆颠簸掉下的煤块,遛上一道也会捡上小半袋。
矸石山的石头里也会有挑出小煤块来,不过需要我们有很大的耐心。
我们这些熊孩子可没有这耐心,不愿意老老实实捡煤,便打起偷煤的歪主意。
我们事先商量好,让一个孩子去吸引小煤窑看煤人的注意力,其他孩子跑到煤堆的另一边,双手捧起煤往煤兜子里装。
等看煤人发现我们时,我们再一哄而散,往哪里跑的都有,气得看煤人跳脚大骂。
等跑到安全的地方,再看煤兜子,里面的煤也剩不了多少,但是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地追求这种被追赶的刺激。
后来,各个小煤窑都加强了防范,我们得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便开始规规矩矩捡煤了。
我们把上山捡的煤放进煤棚里,虽然每人每次捡的并不多。
但是,家里所有孩子都加入了捡煤的队伍,你一兜,我半兜,一段时间下来,我家煤棚里的煤非但没减少,还多了一些。
看到父母欣慰的表情,我们感到格外开心,因为小小的我们终于可以为父母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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