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
WRITERUN.Aoki.
――
你想忘记,但又不会忘记――题记
――
自己越想逃避的东西,它越是粘在自己的身上,怎样弄也弄不掉。
他是一个男孩。他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并不和睦的家庭。其实从开始,他的父母并没打算把他生下来,因为多了一张需要养活,需要吃饭的嘴,而且这张多余的嘴会增加很多负担。但她的奶奶执意要他。因为他奶奶答应了他的父母――独自养活他。
他一生下来不久,他的父母就搬离了他,因为不想要一个累赘待在身边。但也在那时,在他家的周围出现了奇怪的黑雾。刚开始,也有一些可怜他们的人,进这黑雾去帮帮忙,送一点粮食,并简单地帮忙照顾一下就会马上出来,因为人们不想待在那黑雾里很久。渐渐的,黑雾越来越浓,以至于已经看不清视线之内的东西。人们开始害怕那来历不明的黑雾,也开始陆续搬离,离开那被黑雾笼罩的区域。到最后,在那里的就只剩下他一户人家。因为他没有理由离开,这黑雾或许因他而起。
在人们的口中传出了许多关于这黑雾和他的谣言,人们都不敢接近这里,都绕道走。
他就是一直生活在黑雾之中的,藏着疲倦在生活。
在他年幼时,奶奶不准他独自出去,所以他只能坐在窗边,听着一片片树叶被风吹出清脆的响声。“沙…沙…”这声响透彻了他心里最深处的某一根弦。
他一直想要穿过这浓浓的黑雾,想看看远方明亮的天际。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周围的黑雾正在慢慢消散。
但他的胃里又涌现了一股恶心,他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想,没有资格去获得。
消散的黑雾又变得越来越浓。
家里可用的积蓄在他年少时所剩无几。他的身上有许多年少时磕碰的伤痕,那是在他小时候所留下的痕迹。他奶奶拿不出多余的钱供他读书。所以很多同龄在校的小孩会围着背着干柴,满头汗水的他,对他进行谩骂与嘲笑。时不时捡起脚旁的石子朝他扔去。他不走,也不动。那从小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就这样等待这那些人笑腻了,骂腻了后,再往那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
不快,也不慢。
他觉得自己背的干柴在一点一点地磨损着自己最后脉动的心,而他并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毅力在最后支撑着他与奶奶。其实自己早已没有力气可以往前走。
“吱…吱…”供电不足的路灯坚持倔强地伫立在这渺无人烟的小道上发出一阵阵使人心烦的电流与电流之间摩擦的响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并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他看见包围着自己的黑雾终于放进了一丝惨白的光线,正照在他铜褐色的脸上,他油然欣慰。
灯光忽明忽暗,他明白这也只不过是短暂的一时。但他想要享受这唯一钻进这黑雾里的光源。所以他一直站在那里,并且等待着黑暗再一次笼罩的那一刻。
“吱…吱…”连续不断的声响刺激着他再次渴望的内心,但那断续传输的电流似乎支撑不起一时的通畅。
“咣!”灯终于灭了。
周围随即黯淡了下来。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享受的吧。”他看着再次围绕自己的黑雾自言自语道。
走着走着,就到了家门口――那是破旧的小木屋,它经过岁月的洗礼,脸上已经刻出一条条深深的皱纹。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柜子、一把轮椅,还有做饭的灶火灶台和一台很小的黑白电视,上面贴着某地捐助字样。
他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敲门进去?是否应该让奶奶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嗒嗒嗒…”稀疏的雨声渐渐地成了一堵隔离外界无形的墙。
奶奶透过窗,看着处处被黑暗吞噬的周围,从床底下拿出了一支蜡烛和打火石。
“嚓。”这被黑暗吞噬的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奶奶突然想到了从祖上一直流传下来的预言――一种奇怪的黑雾会寄托在一个从小挥之不去的人身上。它摧残着最后,它贪婪地夺取未来。这黑雾的化解…
“轰!”巨大的雷鸣声突然掀起一层层压黑的云,使天空被撕破,闪电倾泄而出。奶奶朝窗外看去,看着这席卷而来的暴风雨:“原来,这终究是逃不过的啊。”
一道雷电划破了寂静的黑夜,惊了林中鸟,慌忙逃窜。
他把背着的干柴慢慢从自己的身上卸下。从后背传来的疼痛受到凌风的肆意变得越来越重。他往回看――在黑雾的后面有一道朦胧的光亮,但那光亮似乎不愿意,始终没有穿透这无尽的黑。随后便是一阵阵雷鸣声。
“要开始下雨了吗?”他用手试着止住自己正在淌血的后背说到。
似乎除了他和奶奶,没人愿意进这每天被奇怪的黑雾笼罩的地方。
拍了拍早已落在自己肩上的灰尘。
他喜欢看见那种尘土飞扬的感觉,会看着它们,直至它们落在打湿了的地面,最终成为组成地面肮脏的一部分,再也飞不起来。但在那时,他会发了疯似的将那些尘土所落在的泥巴用手抓起来,往自己的身上抹。把自己藏在这满身的淤泥之中。
在这淤泥之上,有两道皙白的泪行,悄然而下。
但在这物竞天择的世界,谁都没有办法。
那段谁也不想去回忆的,却也是挥之不去的。
想忘记,但没办法忘记。
淅沥沥的雨滴打在早已枯萎的嫩草上,顺着紧缩的叶脉,将上面的尘土聚集在最中央。
“啪”地一下
在干枯大地之上。
他正跪在奶奶的坟头。那一天,奶奶突然在半夜起身,用手的捂住自己的口鼻。打开门,匆忙往外走去。他被奶奶的关门声惊醒,看着那空荡荡的床,似乎察觉了什么。沿着深陷在泥土里的鞋印跟上去,可那一直包裹着他的黑雾突然变浓,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已经看不清眼下的脚印。
未知的前方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咳嗽声,他试着往前摸索,想要冲出这黑雾,但那油然而生的恐惧使他变得懦弱。
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往前方迈出一步。不是那黑雾阻挡他,而是他从小在心里种下的那一荆棘,现早已遍布了他的整个跳动的心脏。
在黑雾之外,有一滴滴鲜红的颗粒正顺着将要迟暮的年轮,会聚,成流,低落…
咳嗽声停止。
当黑雾消散,他起身,缓缓向奶奶的方向走去。他看见那地下的血,再往血的方向,看见奶奶靠在一棵大树上。安详而又宁静。
在奶奶那所谓的葬礼,只有他一人。跪在那里的他,似乎比以前消瘦了许多。泪行早已深陷。似乎欲言又止。
他回到那早已风霜的木屋,触摸着那时的记忆。
是啊,总是忘不掉。
就像那满是污秽的手,“哐”地一声,把自己的胸膛无情地撕开,肮脏着最后残损,最后脉动的心。
眼眶里早已是空洞,早已没了该有的明亮。
他终于明白――这就是绝望啊。
他已经对生活束手无策,被鞭打,被束缚。
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或许是去找那几十年没来看望的父母,还是自己一人在这木屋中勉强生存?
几年后,因城市的扩大,需要将这里的旧房子都迁走,整改成白瓦红砖的瓦房。拆迁人员已经来到那木屋的门前许久。敲门,没人应和。
周围的居民告诉拆迁人员,那木屋里住着苦命的老奶奶和她的孙子。听说在几年前这里被黑雾笼罩并且那木屋里有很浓的黑雾。我们都搬出这个地方了。老奶奶好像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很多人说有一天的黑雾,很浓,那应该就是老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靠近这里,都绕道走,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而她的孙子,好像在她去世那天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们在晚上路过这里还听见哭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哭声就停止了,那黑雾也就随之散去了。但在那之后,我们看见那木屋里还是有很浓的黑雾,也是从那时候没有见到过她的孙子。唉,反正这里很邪乎,拆了吧,早点拆早点安心。她的孙子应该去找他爸妈了吧,听说他爸妈嫌他是个累赘,就把他扔在他奶奶那,从此也就没有来看过他。真可伶,他可能还在哪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应该迷路了。
没法。拆迁人员只好拿来工具,强行将这破损已久的木屋拆除,以免影响市貌。
当木屋的门终于被拆除,当那外面的阳光终于把那弥漫在木屋的黑雾给驱散开时――一具早已发干的尸体蜷缩在墙角,数不尽的苍蝇正在那吸食。人们看见那墙上用血写的醒目的字――
“那挥之不去的,使我痛苦。”
――
WRITERUN.Aoki.
『挥之不去的』――一个关于挣扎的故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