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的情景,我的心万分迷茫,如同飞翔在秋雾蒙蒙的旷野里的一只小鸟,尽管用尽了全部的体力,也无法飞出眼前的茫然。夜深人静之时,我躺在床上,两眼呆呆地的望着天花,就像一个刚逝去母亲的孩子,孤独悲伤。
二零零五年农历八月十三凌晨,那是一个让我撕心裂肺的日子。疲惫得像一个冬眠的小蛇的我,冥冥之中发现妻子,带着满脸的泪水从我的身旁依依不舍的怅然而去。我想拉住她,可双手就是怎么也不能动。我急得乱喊乱叫,醒来时满头大汗,一种不祥之兆无名的袭来。我连忙看看睡在身边的妻子,她的脸色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安详,宛如一个熟睡的婴儿。回想刚才的梦境,我心里总不踏实,就小心翼翼的推推她,要是在平时,她的脸上会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但今天,她却没有丝毫反应。我紧张起来,不祥的预感愈发明晰,又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鼻子上,感觉到没有一点气息。我赶快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的晃动,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她仍然没有应答,并且永远也不会再给我应答了。我明白:她,我的妻子,这个和我共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困难时光的亲人,从此和我永别了。
八月十五,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团圆日子,而我,却带着儿子,从殡仪馆,抱着她的骨灰,回到了家中,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留给我的是今生今世永远不能忘记的刻骨铭心的思念。这种思念一直会陪伴我走到她的那一个世界。
一九八八年金秋,特别富有诗情画意。我所在的一所山村中学,虽然暑气退尽,但仍然生机勃勃。天空高远苍茫,纤云弄巧,诗情浓郁;校门对面的山上,片片红叶,散落在松海之中,画意无限,学校院墙下的一条小河,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小曲,唤着蓝天白云向西流去。校园内的广玉兰和香樟树还是那么葱郁,小鸟好像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跳着舞,唱着歌,从一棵树上相互追逐到另一棵树上,温馨可人。偶尔一阵秋风搂着树香,和着校园里阵阵书声翩然而来,让你有喝了玉液琼浆的感觉。我蹲在食堂门口的桂花树下吃饭,李大姐招呼我到她家去,原来她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并且说这位女孩如何如何的聪慧、温柔、善良、体贴。就这样,我便与她相识相恋了,在次年的农历九月十八走入了婚姻殿堂。
她家境也不富裕,作为长女,从小就养成了强烈的责任感,任劳任怨。初中刚毕业,就分担起了家庭的一部分责任。她生长在竹编之乡,家庭世代以竹编谋生。她白天放学后先完成家里分摊的竹编任务,晚上就刻苦钻研竹工艺的编织,决心要在这块古老的领地里,编织出一片新的天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她的努力,终于让家乡传统的竹编沃土,绽放出灿烂奇葩。她编织的“龙凤呈祥“表达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良好祝愿,“八骏驰骋”显示了自己乘风破浪的雄心壮志,“青松迎客”昭示了家乡人们热情好客的传统美德……她的努力得到了家乡人们的尊重,也获得了很高的荣誉,于一九八七年荣获省“七五”建功者一级奖章,也获得了省妇联颁发的“巾帼能手”荣誉称号。
但她没有把荣誉带到家里,在家里她仍是一位贤妻良母,我和孩子的一切她都考虑的很周到,照顾我就如同照顾孩子一样。同事邻居都十分羡慕我,常说,你和你儿子都是她的孩子,一个老孩子,一个小孩子,说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是的,她让我全身心投入工作,让我一年四季春风满面。她是我快乐幸福的源头活水。
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十六年,这十六年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岁月。但因为有了她,使这十六年成为我人生中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光。我们相识在金桂飘香的八月,相恋在莺歌燕舞的阳春,也收获在硕果累累的季节。我们相守在艰难困苦的岁月,在孩子长大,家境好转,生活基本安逸的时候,她——我的挚爱,却无福分享自己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出的美好生活,在刚过四十的黄金年龄,就这样无奈的离开了我们父子。夜阑人静之时,她那轻柔的声音,总会回响在我的耳畔;她那和蔼的笑脸,总会浮现在我的眼前。她离开我多年了,但一直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我的身后,当我有时没看不到她时,我知道,那是因为太阳躲进了云里。
这几年,我一直是在思念中度过,虽然生活的某些方面发生变化,可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记她——我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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