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满天的颜色里找一颗星,找寻属于我的一颗星。
夜晚的森林很是静谧,莹火虫的低语中,猫头鹰觊觎池中的一朵荷,我拨开迷雾,跳到另一丛草中,窥伺着月亮。
他淡淡地站在那,并不说话。他的眉梢缀着夜的光,我便一直奔波于黑夜。银白的发缠绕在云间,我始终看不清他的眼,于是每一次等待亦是期许。
我想要看到那双眼睛。
同伴们经常议论着我的异常,因为黑夜是猛兽出没的时间,而夜晚的深谷是兔类生存的噩梦。他们觉得我发了癔症,在每一个白日我总会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只兔子竟然能在危机四伏的地方活下来。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每一次在深潭边仰望他,感受着他并不温暖的光照耀在我的皮毛上,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随之而来的还有渴望。“走吧。”一声叹息传来,我全身猛地一震,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左心房的血液鼓噪着燃烧,滚烫着我的全部神经,此时的天色渐渐明亮,我仍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与危机的再现。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失去理智的血液再次冷却凝固,“不要再来了。”
他走了,留下满地月芒。
我想要直视那双眼背后的深潭。
当我再次来到这个深谷的时候,我才真正领会到了深林的残酷。我穿过张扬着爪牙的荆棘丛,躲过猎人设的捕兽夹,老鹰的利爪在我的身上留下无数条血痕,我努力感受着他的光,向着他的方向奔去,一刻都未曾停歇,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路途会这样凶险,但我知道我的光在那,所以我必须向前。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奔向他。天亮了,他的光慢慢消散,却始终未留出一分抚在我身上。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面前即将消逝的光晕,他走了,我在昏迷前咬下了面前的一把草,是被他最后照耀过的草。
我想要抓住那双眼睛。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白日。有个书生把我拾回了家。他的家是一座干净朴素的木屋。窝在干燥温暖的小窝里,我没有觉得感激和后怕。但我还是很感谢他没有把我炖了。每天定时地投喂与照顾,他应该就是人类中的好人。我从来没听过他说话,所以我一度断定他是个哑巴。他喜欢将我抱在怀里,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我经常会在他做的几个木架间跳跃,有次不慎摔了个跟斗,他把我检查完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人类胸腔的震动让我感觉到不适。我从他怀里跳出来,忍不住回头一看,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夕阳真正的颜色。
在一个晚上,我跑了出来,我要去找我的月亮。
我和深林做了交易,我好似丢失了什么,但我已拥有的力量告诉我自己失去的已经无足轻重。我又来到那片深潭,这次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里面是一片空洞。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为什么要来”我听到他痛苦的叹息。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完全陷入了混乱,我化成了人形将他揽入了怀里,拼命去感受他的温度,不对!不是这样!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神智,灵魂深处发出阵阵悲鸣。
可我明明已经找到了!
再次醒来,我还是那只兔子。我看着这间熟悉而陌生的木屋,晃晃脑袋,蹦跳着将屋子瞧了个遍,没有一点人气,我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好似自己的一切就是一片空白。我还是走了,前往我们兔子的栖息地。
日影交错中,时间此消彼长,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到了,穷极我的一生也无法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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