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的眼泪 -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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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三节课上课之前。班主人莉莉老师对我说，杨晨宇的妈妈去外边打工了，杨晨宇哭了两堂了，请你注意他的情绪，他太缠他妈妈了，这个孩子不爱学习，爱做小动作。好好！我回答。我心里感到鼻子一酸，挺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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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莉莉老师走远的背影。我心情很不是滋味。杨晨宇的妈妈必须去外边打工挣钱，他脑子灵活，缺乏母爱，他的家在西原庄村，离学校比较远，要走大概一个小时，可想而知，寒冷的冬天，多么不容易，雪地呢？还都是车水马龙的公路，爷爷奶奶又不能接送，是不是每一步都会想到妈妈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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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放学之后，我一个人去外边溜达。天黑了，忽然看见他背着书包，用手遮着小脸想躲避我。我也假装没看见。放学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他，我班的排头兵，是个小不点，小机灵，七岁了，还有一个弟弟叫豆豆。他脑子聪明但在学习上一阵一阵的。就像鸡肋，管吧好不了几天，不管吧，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家里边第一责任人又在外打工，第二责任人又没能力配合。真是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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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躲避我呢？我在课堂上批评了他。那些天他一直不写作业，眼看就要考试了，作业本忘记带，要讲卷子，卷纸丢了。甚至故意不学习，故意捣乱。对他，不忍放弃，可是又无可奈何。表扬他一次他只能坚持两三堂，短的一会儿就不能坚持。后来恰好右手被砸伤了。用纱布包着手心。这一来他更不写作业了。有三个星期，没有好好写作业，没有好好听讲。他的小手伤得厉害，就没有多加管教。结果考试他一个人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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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她的妈妈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他为什么没有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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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号开学，22号下午，周五只上两节课，放学后让他带路，家访。方知道他每天自己走路上学，要将近一个小时。小小读书郎啊，瘦小伶仃的小家伙。一群学生跟我到了他家，他妈妈亲热地搂着他，正好阳光暖暖。他家两层小楼，在西原庄村东北角，外墙统一粉刷成粉红色，使得他家独具一格。门口就是绿油油的麦苗。我站在门外和她谈话，她在门外搂着孩子。大门里，有几个人坐着在说话。这样子有20多分钟，门里的人走了，我才被指引到院里坐下。她妈妈在外打工，过年才来，一出年又要走。不见男人，我也就不想问孩子爸爸。老师，你管他严一点。她妈妈一个劲地要求。你们最好能每天监督辅导孩子一个小时学习，不光是写作业，比如指点他多度好书，指点他分析思考一些生活问题。亲情呵护是学校教育不能代替的。好的好的。看到她的回答，我感到一丝渺茫。就像心不在焉的学生对学习那样，寥寥草草应付了事。为了提高孩子的注意力和学习积极性。我又给他们画了一个智力测试表格。从1-100在一个大长方形里标出来，让他按顺序寻找，找完花的时间越少就越聪明。画完表格已经快六点了。又交流了很多，但是她妈妈一直说，为了生活，还得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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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阳火车站等车的时候，墙上滚动着三幅画，第一幅一个狗，文字是它不能代替你陪伴父母，第二幅画两位老夫妇，文字是他们不能代替你辅导孩子。第三幅画是一位妇女，题字她不能代替你支撑家庭。这是对外出打工的善意提醒，但是他们也确实无奈。本地没有较高工资的工作。他们一对夫妇至少三个孩子，再加上两个老人，甚至四个老人，一个月四千元让五个人或者七个人分享，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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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要那么多孩子呢？不是自我加重负担吗？

没有工厂，企业，就是土里刨食，拼的就是人多好干活。人多不受欺负。症结原来在这里啊。不过这是老年人的想法了，村里的年轻人在外接收新思想，要是儿女双全就不会再要了。对照杨晨宇一家，两个男孩子，未来娶媳妇那该有多难呢？作为父母，他们的压力很大，一动一不动，一座房子一辆车，外加20万这是一个媳妇的代价，两个呢？想想看！

苍白无力，苍白无力，还是苍白无力。站在他父母的角度，面对现实的叩问，要过体面生活，要满足现实铺开的试卷，两个娃两个媳妇，准备两座房，两辆车，两个20万，这份答卷何时才能写完交上。未来的改卷者儿媳妇能不能满意？我感到我的家访，我的教育至上的一切讲解都像自信满满的拳击冠军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看看他妈妈的温和的笑容，比棉花还软，不是吗？软到苍白无力，甚至心里在被生活现实的答卷召唤着，快点去打工，那家公司工资更高，我的考场是高工资，高工资，还是高工资，软绵绵的脸，焦急的高工资的渴盼。第一次感到解不开的疙瘩在家访中更是难解难分。这已经超出了学校教育的围墙。但是人人成才是没有围墙的。现在只能对高价彩礼进行治理，可是这又是围墙之外的事情。

对留守儿童教育的改变最重要的是就地安置工作。就地转化安排劳动力。用制度治理高价彩礼，把经济压力减下来，把思想观念改过来，才能真正把重视教育的理念提升上去。

大课间，我打开微信，让哭泣不止的杨晨宇给她妈妈说句话，他妈妈不知道在路上，还是已经到了？但是我只是想让孩子多见他妈妈一会儿，因为我的儿子小时候和他相同，他妈妈带着保姆在学校。后来妻子在苏州工作，儿子给她打电话，儿子喊妈妈，她在那边哭哭凄凄，干脆让她辞职。在本地私立学校教学，还能辅导孩子终于亲情不再受折磨了。动人的故事很多，但是不能用那种牺牲未来的心酸史演绎故事。

上课了，孩子不想放下手机里的妈妈。我只能劝他。但是我已经情不自禁，泪水涟涟。全班都静默着，我知道像这样的留守儿童不在少数，希望解决问题的时间快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