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与老唐

作者: 我是于野 | 来源:发表于2018-10-31 22:30 被阅读0次

          老唐是我最好的兄弟,一个电话随叫随到那种。

          昨晚吃完晚饭,瘫在沙发上正刷着微博呢,寂静了多日的大学朋友群里老唐发了一条消息,打开是一张图片,一辆新的奥迪Q3,下面还有一段语音。点开一听,老唐那公鸭嗓加上几近癫狂的笑声差点吓的我把手机扔出去:“哈哈哈哈哈兄弟们,我买车啦。”我有一点吃惊,说实话,我根本不敢相信第一个买上车的人会是老唐。

          我和老唐相识,也是有点特殊。大学新生报道,我左手拎着两个手提包,右手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晃的向宿舍楼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把我撞的人仰马翻,胳膊肘也蹭掉了一块皮。我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没长眼啊,我这么大个人看不到?”一个瘦瘦黑黑,个子很高的男生急忙上来扶我,满脸堆笑,脸上的皮仿佛都皱到了一起,颤颤的说:“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兄弟,我跑太急了没注意,不好意思呀。”见他道歉的态度很诚恳,火气消了一大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摆摆手说:“下次可别撞到我啦。”拿起行李就准备上楼,这时他抢过我的手提包,笑嘻嘻的说:“我帮你拿上去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老唐。

          第二次见到老唐是在足球队选拔赛上,他就和我站在同一阵营,是他先看到的我,跑过来打招呼说:“好巧啊兄弟,你也喜欢踢足球?”

          “对啊,哎,是你啊,撞我那个。”

          “哈哈,是我是我,一会多传球呀,加油兄弟。”

          “没问题,加油。”

          在场上,我和老唐的传球配合就像亲兄弟一样默契,一次一次通过精准的传球和绝妙的配合将皮球送入球网,最终我俩都有幸入选了校足球队。比赛结束后,我正在场边换鞋时老唐走了过来,坐在我的旁边递给我一瓶水说:“兄弟,踢得很不错啊,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那次晚饭,我第一次知道了他叫老唐。

          从那以后,我和老唐的关系越来越好,我们一起踢球,唱歌,撸串,每天都形影不离,这样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一整年。

          直到老唐提着行李包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如梦方醒。送老唐走那天,我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老唐没说话,过来抱了抱我就转身上了车。我看着远去的汽车,心像掉进了老醋坛子里一样,又酸又辣,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异样,也恨老唐不提前和我商量。我明白老唐是怕我担心,但我还是恨。

          后来我也没有再询问老唐退学的原因,有些事,还是不问为好。

          退学后老唐去了一家小公司上班,没半年就辞了职,然后找到一份轮滑教练的工作,一直干了大半年。

          老唐偶尔会来学校,我们就一起去小餐馆搓一顿,每次酒足饭饱之后老唐都会抢着去付钱,他从屁股后边抽出钱包来,把钱包对着手拍得啪啪响,嬉皮笑脸的和我说:“谁付钱谁是爸爸!”我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去你的,我是你爸爸。”然后,我们就会互相驾着脖子搂着肩,一起去学校后的小亭子里吹牛逼。

          大三结束的那天晚上,老唐来找了我。他脸色白白的,嘴唇有一点干,两个大大的眼球呆呆的望着我,我上去揽住他的肩,晃了两下笑着说:“咋了大兄弟,钱赚的太多吓到自己啦?”老唐咧了咧嘴,眼泪就在眼窝里打转了。我吓了一跳,赶紧问:“咋了兄弟,有什么事和我说说,男子汉哭啥呀!”

          “我爸没了。”

          又干又硬的四个字从老唐嗓子里挤出来,声音很小,在我耳边却好像炸雷一般,我呆呆地抱着老唐,喉咙仿佛被噎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我想像不出,老唐说出这四个字时要承受怎样的刀剜剑攮。

          沉默了许久,我拍拍老唐,“走,喝酒去,我请客。”

          来到了路边一家烧烤摊,点了几串烧烤,要了两箱啤酒。我和老唐都对着瓶吹,起初我俩闷头喝酒,谁也不说话,喝了差不多6瓶的时候,老唐又开始哭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掩面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边哭边说:“阿野,我就我爸这一个亲人了,现在他也走了,我变成孤儿了呀,再也没人管我了,再也没人管我了……”在昏暗的灯下,老唐哭的抽噎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原本炙热的夏夜,却变得无比凄凉。我揽住老唐,颤抖着一遍一遍的和他说:“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喝酒,老唐!”

    我晃了晃酒瓶,仰起脖子一饮而下,最后呛得鼻子里,嘴里,肺里全是啤酒,眼泪也涌了出来,我站起来望着角落里的老唐,星星点点的,模糊不堪。

          那一夜我俩聊了许多,说到了戏剧性的第一次相见,也说起了老唐退学的原因,泪水混着啤酒都咽进了肚里,竟有一种浓烈的苦涩味道,但愿这酒精能让老唐在今晚忘记苦痛吧。至于明天,至于以后,老唐,你还有我呢。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了,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喝了一杯水才稍有缓解,却猛然发现老唐已经离开了,我没有立刻打电话去询问他的下落。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从那至今我都没有再见过老唐,后来联系才知道他去了内蒙,做着小生意,过得还不错。

          我打开老唐的微信聊天窗口,发送了一段话。

          “什么时候回来和兄弟说一声,我请客。”

          秒回,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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