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可以这么认为,三毛的离开是分成两个时期的:
第一个时期:
1979年三毛的内心世界,随着荷西的离开也跟着停止了,自这时起,她的人生仿佛有了一个再前进不得的点,她灵魂的时针在她三十六岁这一年戛然而止。
第二个时期:
1991年,在台湾的荣民医院里,她身着白底红花睡衣,以尼龙丝袜自缢,结束了自己的人生。现场没有任何遗书,她一个人,独自选择离开。
直至此时,三毛彻底离开了!
她生时,向来热爱整洁、耽美,人前庄重、体面,却如此“随意”的选择离开,只说明她的忍耐已到极限,一心向死。
在事后调出中,警察发现:
她所住的房间的马桶上方,有一个护手,用于抓握,只要在她轻生中途有一点对现世的留恋,即可自我获救,然而没有,现场一切物品整齐,没有摔乱,她就是决心静静的走!
或许对于三毛来说,这样的念头在1979年便有了,之所以还能够在世徘徊12年之久,是因为她还无法割舍对父母,对朋友的恩与情。这12年之间,夜夜漫长,思念如鬼魅般吞噬着她的心。
爱流浪的三毛彻底的去了流浪,去到世界的另一端,与荷西一起。
到今天,人们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淡忘了她,她依然是那个三毛,活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中。
很多人羡慕她与荷西的爱情,跨越了时间的鸿沟,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即便最后爱情没能够长久,也已经足够甜蜜。
他在她人生灰暗的时候及时出现,宛如一道光一样,照亮了天地。
1970年,三毛重回西班牙,梦中的撒哈拉还是原来的那个。
但三毛与荷西都不是原来的两人。
短短三年,三毛仿佛经历了人生的一个轮回,生离死别强行插进来,参与了她幸福的人生。
本该在举行婚礼的时候,她之前的未婚夫因心脏病猝死在她的怀中。婚礼变成葬礼,心从天堂跌至地狱,难以接受。
而荷西却相反,从一个18岁的青涩少年迅速成为一个年轻的男子汉。而他依然坚守在当初的誓言:六年之约,时间到来之时,便是娶她之日。
荷西的执着似乎得到了上天的回应,离开了多年的三毛又一次独自一人重新回到了当初他们相识的地方。
见面的那一天,他激动的像个孩子一般,慢慢地悄悄地靠近她,用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双手环过她的腰抱起,随即旋转,一圈又一圈,浓密的胡须扎的她呵呵大笑,她的长裙飞了起来。
两颗跳动的心终于连在了一起。
对于爱情,三毛是苛刻的,爱她必须心无旁骛,不可掺杂任何瑕疵:
“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一样多,那我就不要了。”
这是她对待爱情的态度。
但她亦是爱的极致的人,对待荷西,也是全副身心付出,不留余地。
荷西曾这样问三毛:
“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三毛说:
“看顺眼的,千万富翁也嫁;看不顺眼的,亿万富翁也嫁。”
荷西黯然神伤:
“说来说去还是想嫁个有钱的。”
三毛看了荷西一眼:
“也有例外。”
“那你要是嫁给我呢?”荷西红了脸。
三毛叹了口气:
“要是你的话,只要够吃饭的钱就够了。”
“那你吃得多吗?”
“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爱人,把生活要求降到最低限度,她要的不多,温饱之外,只要有他便足以。
在那个本就物质贫瘠的年代里,他们的爱超越了物质基础的存在。他们成为了彼此心中不可替代的人。
她生命中的阴霾,一点一点被他慢慢的驱散,他爱她胜过自己,同时给予她最丰富的的精神世界的理解。
生活中最真实的爱成为三毛源源不断的创造灵感:
《撒哈拉的故事》、《雨季不再来》、《稻草人手记》、《哭泣的骆驼》、《温柔的夜》相继问世。
因《撒哈拉的故事》让三毛迅速风靡整个华人世界,一举让她奠定了自己的创造风格:流浪文学
虽然已声名远扬,三毛依旧保持原有的习惯,真实、率性。
在她的眼里,所有的成功都被排在荷西的后面。
她最向往的是与荷西一起,组建一个普通的家庭,成为一位普通的妻子,一位普通的妈妈。
“她说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作家,她就是一个小女人,只希望跟一个爱的人,生一大堆孩子好好过一生。”
然而,就在生活变得日益美满的时候,他们也对苦难放松了警惕,事情在本该更好的时候却瞬间走向了极端。
1979年9月30日,荷西潜水时,发生意外身亡。
时值正好中国传统的中秋佳节,本该幸福团聚的日子,却从此后会无期,阴阳两隔。
那一天她突然心神不宁,心脏绞痛的厉害,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离去。
在得知荷西的死讯后,她飞回故地,不吃不喝接连几日,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在与荷西最后一面时她这样说:
“你不要害怕,一直往前走,你会看到黑暗的隧道,走过去就是白光,那是神灵来接你了,我现在有父母在,不能随你走,你先去等我。”
其实,这一刻起,她的心就一同随荷西去了,而往后,纵使现实的时间依然在流淌,也无疑对她有现实性影响,
但对三毛来说,几乎不具意义。她还留下来,是因在人世她还有作为朋友,作为儿女的责任。
怕三毛想不开,已是20多年老朋友琼瑶通过越洋电话跟她说了整整7个小时,最后才得以安抚她,直到三毛答应她:绝不轻生
她生命中痛的种子,在此时已经种下了。在还能抑制的时间里,我想,她是疯狂的抑制着。
然而,在日后总有一天,这些长期被抑制的痛会被爆发出来,像那泄洪闸门开启后,洪水滔滔将要把人淹没,直到最后气咽,去往世界的那头为止。
倪匡曾说:
“三毛对生命的看法与其他人不同,她相信生命有肉体和灵魂两种形式。她自己理智地选择追求第二阶段的生命形式。我们应该尊重她。”
三毛是经过深思后,再选择她认为正确的方式离开,她去的世界里有在等待她的荷西,那个爱她胜于自己的男人。
他们相约在另一个世界里一起去流浪。
三毛已离开28年之久,但她的文学作品,她追求自由的率性一直深存于世。
正如贾平凹所说:
“许多年里,到处逢人就说三毛,我就是那其中的读者,艺术靠征服而永存。”
的确,三毛早已依靠她的流浪艺术征服了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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