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祖母

想起了去世很久的外祖母，一个满脸邹纹，拄着拐杖，站起来很缓慢，走路弯着腰的老人。很小很小的的时候我是在外公家的，白天外公家除了外祖母，其他人都出去做工，没人看着我，我一个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村里人叫我外甥王。外祖母很慈祥，和我讲要怎么怎么啊，我根本听不懂，懂了也没放心上，喜欢一个人跑到外面。中午的时候我要是在家，她会叮嘱我要吃粥，我只能一个人拿着碗装粥。我人太小，觉得什么都很大，揭开那个好大好大锅盖，拿起大大勺子，动作很小心翼翼，一般吃一碗，不管有没有吃饱，然后又是玩。

不得不提一个故事，外公家后面就是山坡，有一天我的裤子被沾满了草谷子，反正都很多了，我肆意让裤子沾个够吧，那条长裤简直不想要了，我抱着侥幸，以为大人帮我把裤子洗了可能就没了。其实洗了晒干后还是有的，我就把裤子脱了，干脆不穿好了。外祖母知道后，叫我把裤子拿过去给她，让她把草谷子一个一个拔出来。我觉得太多了，不可能做得到的。

那天我就不穿裤子到外面玩了一天，回来后发现裤子上草谷子真的没了，就问她怎么拔到没有的，她说就是坐着用手一个一个一个这样拔。这就是属于我的类似“铁杵磨成针”的故事。

外祖母年纪很大了，只能帮忙看家，行动不便，整天就在家坐着，吃东西的时候嘴巴紧闭着一泯一泯地，我长大后才知道没牙的小孩吃东西也是这样的。

我有时跑到社坛门口玩耍，社坛就是村民烧香分猪肉的庙，门口附近的溪边长着榕树和麻竹，岸边其实很高的，下面的溪水很浅，水下浸着有成排的杉木。我记得有一次往溪边的麻竹跑，想去追刚停在上面的牛蝇，如果抓住它又有得玩，后来不知怎么了，醒来的时候头很晕，很痛，背后凉凉的，才发现自己躺在溪水里，背后是杉木，也不知道害怕，也没有被人发现，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家衣服是湿的，祖母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湿了，她没追问。长大了很久再回想起来，我应该是跑的太快，掉到下面溪里，那么高，而且没被固定杉木的桩插中，真是大幸！

开始记事之后的光景，几乎是在外公家过的，不知道冷的时候自己的牙齿为什么就像缝纫机一样噔噔噔打，我很想问外祖母她会不会也这样，冬天虽然冷，可是拿着烫手的番薯去等太阳出来真的很幸福。老人很怕骨折，小孩的骨头韧性却很好，恢复能力简直就是难以想象。外祖母会骂我不知死活，可那个年纪的每个小孩都是神经病，脑残，智障，快乐多！

后来我回家了，进城了，再后来上学了，上学后我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去玩，后来走着走着到了外公家，外公叫我们不用进屋，拿着几张凳子让我们在门口坐，我们吃饱了，领了外公的钱，高高兴兴回来。外祖母那时候刚去世不久，我当时也略略感觉到，只是小孩很容易被贪玩的伙伴感染，转而就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