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主任带着三人一起下楼，右拐经过昏暗的过道，走进顶头靠篮球场方向的那间房子，就到了教师餐厅。说是餐厅，其实就是一间宿舍用房改造的小“包间”，房顶用花塑料布钉得整整齐齐，四周墙面新刷了白石灰，潮湿的地面呈暗褐色，刷墙洒下的石灰水印显得特别醒目。房间正中放着一张方形桌子，桌子上再放一张圆形桌面，铺着一次性餐桌布，台面上岔色摆着油炸花生米、凉拌猪耳朵、凉拌拍黄瓜、炸小鱼四个凉菜，碗筷、酒杯、餐巾纸一应俱全。餐桌周围放着四张条凳，每个拐角处再加一个塑料凳。
田主任带大家进门的时候，餐桌前坐着两个老者，田主任一一作了介绍，都是家在本地农村的学校老教师，算是“元老级”人物。握手，装烟，让座，简单客套几句，大家分头坐下，静待午餐开始。
“咦，怎么吃个饭都不积极，校长都快来了，他们还不来，真是的。”田主任显然对还没到场的人不太满意。
“周主任好像在劝两个哭鼻子的小姑娘，就快过来了。”坐在东侧靠里位置的一位胖乎乎、头发稀少的老者主动接话。
“哦，这样啊！老王，请你再去催一下，我去请赵校长。人到齐了，马上开始，下午还有活路。”田主任对那位胖乎乎的王老师吩咐着。
王老师很听话地起身，一脸笑眯眯地出门而去。不大一会儿，回来四个人，领头一个个儿挺高、白白胖胖的年轻人，后面跟着两个挺时髦的姑娘，王老师走在最后。
进得门来，王老师主动向林小雷介绍：“这是教导处周主任，这是新来的吕萌萌老师和付坤丽老师。张老师都见过，我就不介绍了。”说罢，闪身一边。林小雷赶忙起身和周主任握手，然后向两位美女同事点头致意。
周主任看起来是个大嗓门、爽快人，开口就说：“哈哈！我看几个寡男人吃饭不热闹，专门去请两位美女过来作陪。美女不给面子，费了我好大的劲才请动哦！”
闻听此言，那位姓付的微胖女孩先笑了：“周主任就会作践人，哪是请不动，我们是在忙着收拾房间。你没看那房子，顶上漏灰，墙上掉灰，地上满是灰，咋住嘛！”
“这你就委屈田主任了，为了给你们腾房子，可是把王老革命都撵到楼上去了。你不知道，这房子住一楼最好了，冬暖夏凉，离教室、食堂、水池还近，干啥都方便。你要看不来，要不，咱们换换。”周主任继续笑哈哈地逗着女老师，旁边的王老师笑得脸上放光。
“好你个周主任，真有你说的。你都对，行了吧！”付坤丽说不过，耍起了小性子。
眼见新老师对校领导不恭敬，王老师出来岔话：“田主任去请赵校长了，估计马上到，大家快坐吧！”
短暂的对话，活跃了气氛，唯有那个穿酒红色衬衫的吕老师没做声，也没怎么笑，一直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人到齐么？”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问话声，只听啪塔啪塔一串脚步响起，赵校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后面仅仅跟着田主任。
“早到齐了哦！就等领导发话。上席没得人坐，我们不敢架势。”周主任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
“没得人坐，你坐嘛！圆桌不讲究，哪一方都是上席，客气啥。”赵校长随意着。
“领导这是在考验我们的规矩意识啊！你没到场，我们咋好安置嘛！”周主任继续嘻嘻哈哈。
“来来来，站客难打发，都坐，都坐。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下午还有一大摊子事。”赵校长亲自招呼着。
又是一番客套推让，方才坐定。林小雷一看，还是有讲究，门正对的一方坐着赵校长和周主任，他们左手一方坐着另一位戴眼镜的老教师和张德志，右手一方坐着吕萌萌和付坤丽，林小雷和哥哥坐在背靠门一方，田主任和王老师分别坐在赵校长、周主任两边的拐角上。
林小雷自小随父母出门撵“喜会”（红白喜事），知道一些农村的风俗习惯。门口正对的方位是“上席”，一般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或者满桌子最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坐，上席左右两侧按照身份贵贱依次排开，背靠门的一方是“下席”，俗称“菜口”（上菜、撤菜的位置）。
林小雷对自己兄弟俩坐在“下席”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张德志坐上了次席，位置竟然只在田主任和两位老教师之下。正思谋着，只听赵校长吩咐：“德志，你坐的方便一点，帮忙跑一步，到我堂屋提两件啤酒过来。”见此情形，林小雷立马起身：“我也去忙！”随即和张德志一起走出餐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