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史铁生先生的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和内容都不大记得。只记得有一段文字大致是这样说的,作为作家而生病是他的职业;他先是埋怨命运的不公,只能让他困守轮椅;及至病情加重,又只能躺着,他才羡慕当初坐在轮椅上的好处;后来,不仅要躺着,而且姿势得固定,他又想起原来躺在床上能活动的种种方便。
他把那种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珍贵表现得特别让人难忘。
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有史铁生先生的这种感受。
在这段时间以前,我坚持早上跑步已经两年多。在两年多的时间内,我差不多每晚十点左右就睡觉,早上五点左右自然醒,然后起床。起床后,很痛快地排去掉体内垃圾。然后麻利地收拾好自己,身轻脚健地跑下楼去,开始我的早锻炼。
当时我觉得晚上能够睡到自然醒、早上痛快地排除体内垃圾、轻松地跑步,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处于生命正午中的我不就应该如此吗?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种身体状态,是我坚持锻炼的结果,更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现在每天能够自然地睡着,对我来说是奢求。哪怕熬到晚上十二点多,哈欠连天,到了床上却越睡越清醒,该想的不该想的统统向脑海涌来。
尽力转移注意力吧。设想自己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天空湛蓝湛蓝,一朵朵白云飘在空中。但思绪却又收不回,会想到嫦娥、猪八戒、孙悟空,会想到飞碟、宇宙飞船……
枕边的人,明明在和你搭讪,却在你耳边响起了沉睡的鼾声。你越睡不着,越觉得他的鼾声大。你想弄醒他,又不忍。此时,对于他,你只有羡慕嫉妒恨。
求助于医生,医生打发安眠药之类的药物来帮助我入睡。吃了这类药物,睡是能够睡着,但醒了之后,还是睡意朦胧,哪有原来自然醒后时的清明和舒畅!
睡神,我是什么时候获罪于您老了呢?
更可怕的是,吃了这样的药后,体内的垃圾也耐在身体内,不愿出来。在厕所蹲老半天,憋得脸红脖子粗,它就是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点,却像兔子拉下的东西,又小又干。
那种一排而身体轻的感觉多好呀!但现在对我来说,这也是奢求。
幸好身体在慢慢恢复着,我又开始了锻炼。但腿劲没有了,只能在小区内走走。一边走,一边两手不停交替放在腹部,按顺时针方向按摩。别人夸我体型保持好,还要不停按摩腹部。她们哪知道我这是在促进小肠蠕动,希望体内垃圾早点离开我呢?
吃的进,睡的好,排的出,是我们身体健康的标志之一,当你拥有这样的身体的时候,请双手合十,感谢幸运的自己和眷顾你的上天吧!
那么,我呢?我也要双手合十。
你看,那是老谢,一个和我年岁不相上下的人,前年一场中风,给她留下了残疾的左腿。但每天早晚,她不都在拖着病腿,来来回回地锻炼吗?
她一定羡慕我有一双健全的腿,她也一定怀念中风前自己那条健全的左腿。
还有那个只有气力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出一下门,都需要儿女们推着。她一定羡慕我的年轻,她也一定思念离她远去的韶华。
人生风雨难测。正像史铁生先生,在他正年轻正好胜的时候,命运却让他成为一个离不开轮椅的人。他反抗、他不甘、他甚至想到了死,但最终他还是和命运和解了。
和命运和解了的史铁生先生,开始了对命运深沉的思索,他思索的高度也许是健康的他不能达到的。
磨难给予史铁生先生的睿智,我不敢与他相比。但比起他遭受疾病的苦难,我的失眠等又算得了什么?
老谢、史铁生先生,还有好多在病魔面前坚强的人,他们在告诉我:我们不能决定命运的安排,但可以决定对安排给我们命运的态度。
所以无论怎样,我愿双手合十,感谢上天对我曾经和仍然还在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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