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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思&散文征文」在生时学会陪伴,在死后学会爱

「哲思&散文征文」在生时学会陪伴,在死后学会爱

作者: 驚_鴻 | 来源:发表于2017-07-01 17:55 被阅读148次

    前些天,发了一篇文章提到生死,好多人来探讨【原文链接戳这里】,搞得我有些后悔——这是个我还不能说清楚的话题,于是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些来到我眼前的迷茫灵魂,毕竟,我也在同样地迷茫。

    甚至,我发现我几乎无法用柔软的语言来应对这个话题,来来去去,只有硬邦邦的几个字,让我自己都感到心寒。

    但,我想,我依旧可以尝试着,再努力看看——以下才是正文。

    我曾经是一个完全不爱拍照的人。谁拍我,我都会躲开。

    现在,我也不是很喜欢拍,除非工作需要。


    五年前,我玩了一阵子微博。后来渐渐觉得,里头全是广告,没什么营养,也就撤了。昨天,想着什么事儿来着,要上一下微博,用早都不用了的手机号登录上去,看见当时的头像——

    它叫猫小挠

    它叫猫小挠。是我当时养的猫。它在2012年10月13日的晚上,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病死了。

    这是除了我自己的生日之外,唯一能记住的日子。在这一天的晚上十点多,我心上最疼的一块肉,没了。


    怎么说呢。

    我大学毕业就养了它,当时我整个人的状态特别不好,抑郁到了极点,整天只想着“要不我不活了吧”什么的。遇到它的时候,它在一家店的室外空调机箱下面躲着,整个身体还没有我的手大,蜷缩在一起。我把它抱起来,放在桌子上,它就把脸埋在我手心里,一动也不动。

    晚上带回家的时候,在那个破败的小屋子里,我给它取了名字叫猫小挠,然后它就在我的床上,绕着我爬好多好多圈,爬累了之后挤在我咯吱窝里打着呼噜睡觉。

    人很有意思的。只有自己的时候,你的生命就是一堆破瓦片,根本没有价值可言。但当有了另一个生命,ta用全身心来依靠你,信赖你,你就会觉得自己可以光芒万丈,高耸入云。


    它是个非常非常粘人且讨人喜欢的猫咪。非常萌,非常贱,只要人在屋里,一定要靠着你,要抱着,要缠着,要花掉全身的力气,与你相伴。

    我养了它三年,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多爱它。我对全世界说,我有一只猫,它叫猫小挠,它的脸非常圆,眼睛也圆,又萌又傻。

    它相当于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骄傲。


    它死的时候,非常凄惨。

    当时我在城郊跟一个项目,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要走,晚上八九点才回到家。当时的男朋友又是个迷糊的,猫的窝在阳台,白天才会进到屋里来,而我白天几乎不在家,就这样疏忽了。

    发现它病的时候,整只猫瘦得皮包骨头,我却因为养猫多年拖了大,给灌了一些鸡蛋液和药,总觉得没问题的。结果,那天晚上,我还买了一条鱼回家炖上,想着给它吃,就在鱼在锅里飘出香气的时候,当时的男朋友突然喊我:“猫小挠不动了!”

    我闯到阳台,就看见它,卧在平时的窝里,脑袋耷拉着,身子已经硬了。

    我最爱的一个生命,它死的时候,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嚎啕大哭。

    以前,我一直以为,电视里那些女人,哭得那么大声,一定是假的,人怎么会哭成那个样子?我从来也没有哭成那个样子。直到那一次,我才知道,原来当你最爱的生命消逝的时候,哭成什么样子,都挽回不了。


    我记得,我抱着它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那天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几乎还记得。客厅里墙角处放着成袋的猫粮,男朋友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它在我怀里,僵硬着身体。

    最后,男朋友跟我说,别抱着了,病死的,脏啊,送出去埋了吧。

    我连生气都顾不上,只哭着求他:“我求求你了,再让我呆一会儿吧,我这一辈子,再也看不见它了。”


    可最后,还是得埋。

    可能,你们看着觉得我矫情。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这个人啊,对人类天生冷漠,但对动物,却是真爱。我对它们,付出的永远是比面对人类更纯粹的真心。所以,那天晚上,我抱着装着它的盒子,一步一步走上山去,彻彻底底明白什么叫做送葬。

    死亡,祂带来的绝望,是不可抗的。

    不论你想与不想,愿与不愿,都要接受。人,就是这样渺小,这样无力,要认。


    我大概有半年都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

    我内疚,我后悔,我甚至看着家里剩的另一只猫心里觉得“死的怎么不是你?”

    朋友们,不要太信任自己这颗人心,当死亡来临,一切丑恶都将现形。


    后来,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纠结下去,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它。

    当时我的老师告诉我,生命是有轮回的,在离开这一世之后,留下的人对ta的所有思念,都是负担。

    于是,我开始哭着把自己所有的头像都换掉——微信、qq,一切的一切,都是它。

    但,当时已经不再上微博,所以把它漏掉了。

    昨天,再次打开这个微博,看见它圆溜溜的眼睛,还有眼睛边上那两条微微下垂显得很无辜的眼线,我依然感受到心底深处,遭到了一记重锤。

    所以我不爱拍照,就是为了防这种事——当时是快乐的,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再看,就会形成暴击。


    换头像的时候,我红着眼睛,盯着它的脸,看了很久很久,那是我曾经最爱的脸,最引以为傲的脸,最牵挂的脸。

    但我还是会把这个头像换掉。因为我懂了它对我的爱,我也学会了这种爱。


    很巧,更早先的一些日子里,我与朋友因故说起它。他问我,猫是否还会回到你的生命里来?我说,无所谓,ta来我为ta高兴,ta不来我也为ta高兴,因为ta自由了。

    朋友当时的表情,一脸懵逼。


    这几年,陆陆续续又发生了很多事。中途包括我的另一只猫被强制送走,后来又回到我身边。这些故事都不是很平常,所以我也不太想细说。只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我慢慢意识到一个问题。

    爱的本意,与我们正在做的,绝不是一回事。


    猫小挠死后,我遇到了我的老师。他告诉我,一位真正的老师,是要让人发现并成就自己的。我想,这就是爱的目的。

    而,我们大多数时候,心中认为的爱,是占有。

    我拥有你,我拥有过你,我们曾经很快乐,很幸福,所以我舍不得你走,更不愿接受你死。

    而这也是人们明知道“美好的事物终会消亡,却还要为之感伤”的原因。因为,我们觉得,自己曾经拥有这份美好,而我们又失去了这份美好。

    这,是占有,是将另一个生命天真地划归为自己的财产,即使自己不再需要,ta也必须存在。

    这是私情,不是真爱,注定不会圆满。


    爱,是为了成就对方,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这一次的生命。

    这话说起来好似陈词滥调,谁都会讲,但追根究底地做起来,就几乎没人能做到。

    这个成就,不是我们自己臆断的成就,也不是我们想要对方有所成就的那种成就,而是对方应该有的成就,对方来此间,到底是为何,这个成就。

    我的老师说,人生的终极需求,就是解脱,就是归宿。于是,我想,真正的爱,祂成就的,就应当是被爱的这个存在的解脱,与归宿。


    我们当然不可能是一个生命的解脱与归宿。我们甚至都不能成为自己的解脱与归宿。


    小挠用它的生命教会我什么呢?

    它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来,在它已经深深成为我的执着的时候死。它用它的生,给了我活的理由;又用它的死,逼我放下对它的执着。它生的时候,那个弱小的我在死;它死的时候,一个更强大的我在悄悄地生。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这或许是这句话所描述的另一种情状吧。

    它用它的这一生,全然地来爱我。它为了我生,为了我死,生死都是为了成就我。而我因为它,慢慢学会,原来生命的能量真的不会消失,祂会一直存在。

    这是我从它身上,学到的爱。


    唯有爱,可以超越生死,亘古存在。

    我们因为生而欢喜,因为死而悲伤,皆是因为在计算自己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若我们能够做到不去计算,也能做到认同自己从未拥有谁,更无论失去谁,我们就将从悲恸中找到自救的出口。但若做不到,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都不是圣人,很难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尝试着,用这种思维,来理解爱?

    爱你的那个存在,消失了,爱就消失了么?没有。祂化作了你在这份爱中得到的成长和幸福,变成了你性格中那闪闪发光的一部分,永远与你同在。

    你爱的人,不在了,你就不爱了么?没有。祂变作了你的财富,变作了你的故事,丰富着你的人生。


    当有一天,你的生命中又迎来了一个值得你好好去爱的存在,那时你给予TA的,就将是更成熟、更智慧的爱——不要求,不占有,不同化,不计较,不比较,更不求回报甚至认可,只单纯地,为成就这个生命,TA自己的来去与成就。

    惊鸿

    2017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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