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

                 雨过

     下过雨的这里，我想让你来看看。

 来到这里，你看到的大多都是属于中原特有的典型的季风气候，冬落夏出的草木，整日的阳光还有少见的雨丝。

 以前这里总会有下雨的预兆，然而期待了许久都不见有雨滴下来。这雨就像人们的承诺一样，大多是未成形的。十月份的时节，台风登陆得渐渐频繁，应着整个北方的气候变化，这里也开始了大范围的降雨。这样一场不期而至的惆怅开始悄无声息地开场，衍生出来的遐想与团聚也都渐渐生发。

 这里的雨真正来的时候，找雨的每个人都想钻到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于是，家人可以在罕见的时间段聚在一起，在屋里面忙忙碌碌，絮絮叨叨地说些日常家话。饭店里面必定是躲雨的人云集，每个人都要来热饭热菜，缩着脖子，搓着手，和对面的人拍桌打腿地说些什么。店里面的每一个座位上都是人声，椅子声，碗碰着桌子的清脆响声，而门前还堆着雨涔涔的雨伞。学校里面的学生都不再出去，围着教室跑来跑去，把雨的湿气带到教室里面。教室里面也变得雾气满满，却也的确有暖暖和和的感觉。雨的来临约莫是想让人们凑在一起，像它一样。

 这里的雨天最大的一个好处莫过于隐秘。这里下雨的路是没有人打扰的，豁达或者自私忧愁或者气愤一切都是正当的。这里的雨隔绝了世事，只会让你心安。

 午后，我撑着雨伞出去的时候，斜织的雨线准确无误地荡到刚好准备闭合的眼睑上，眼皮向上，雨滴清清凉凉地在上面变薄，沿着脸上的轮廓滑下来，然后一点点消失。走到车站时，看着下了公车的人们一个个撑开雨伞，站在被雨浸透的深黑色柏油路上，兵荒马乱地前行。

 入室，你的语言已经在空间里面变成了讳莫如深的密码，但外面的雨还在轻轻地作业着，静默，失语般，卓别林的哑剧与它应当相差无几。

 雨渐渐消失的时候，湿冷的感觉将会更加突出，一团湿淋淋的薄雾也已经逐渐延伸在空气中，这里的天空也被压得低低的。风忽地掠过来，路上的人又开始缩紧脖子，拉长袖子，疾步前行了。下午的雨没有顽强地延续到夜晚，但操场跑道上已经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记，空气中湿冷僵硬的感觉广泛蔓延开来。但这里海水般的天空还在像镜子一样盛着散淡的飘云，深邃辽远，充斥着不可说的神秘；月亮依然明晰地贴在夜空里面，清冷的光稀少地落下来，星宿都藏在了薄薄的云层后面，有意无意地散着自己的光辉；周围的树还未落下叶子，壮壮实实地应着这里雨后的夜空，一帧帧地贴合着这场默片放映，虽然，这只是偶尔举行的放映活动。

 一层秋雨一层凉了，还记得郁达夫的文章，他悠悠闲闲写出的故都之秋和他描摹出的那个难忘秋日。这里也是这样，秋雨渐停之后的夜晚时间，云层开始渐渐晕染开，朦胧着一整片水墨夜空，糊住了刚刚还锋利的月亮，人影渐渐少了许多，黑暗倒增了几许。而每一日都存在的事物，在此日又有新奇的感觉，之于我，之于你，之于雨后的此地。红光，黄灯，暗树，冷月。天上墨兰的水墨画上处处留了不少的空白，楼房适时地做了画的填充物，映衬着几分光怪陆离的景象。

 此刻，我在夜晚的操场上悠悠地走着，呼吸着湿冷却新鲜的空气，不免精神大作起来，内心莫名地多了几分底气。我看着操场外面的景物，它们还川流不息着，瞬时万变，而操场里面的人依然言语不休，全然不知。走在我前面的女生低头玩着手机，完整地从将近两米的水洼走过，前几日挂着唱戏匣子的老人今天没来，七月份被吹落的树干还在那里巍然不动。新的画在这短暂的雨后又要重新开始铺开，因为这每一日都见过的，到了这雨后的晚上，也已经渐渐与过往不同。

 此时正是十月的天气，窗户前的树叶还是深绿的颜色，盎然得还像盛夏的新宠。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黑褐色的地面上，地上无数的小格子分散了灯光投下的影子，似乎想要切分开每一个影子的灵魂。不时有人走过，不时有人将影子切割，就在这里的夜晚。

 这里的雨，一如所有的涨潮都会落下，回归，接着消失。

 我关上窗户准备休息，明天还等着我，如果你来，我也会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