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是10年前写的。
本想写个江湖,终究寥寥收场。
故事虽短,但依旧是用心写下的文字。
愿你喜欢。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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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剑,紧握在手中。
血,顺着长剑缓缓滑落,一滴两滴三滴。
三月,有些微凉,面对着满地的尸体,我开始发抖,微弱的发抖。
我是一个杀手。
被武林人视为洪水猛兽的江湖第一杀手紫月,杀人如麻。
但是没有什么生来就是魔的,魔都是被人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苦苦相逼,那么或许我的一生将与江湖无关。
可惜的是。
七岁那年,当我安静地把躺在血泊中的爹爹抱在怀里的时候,注定这一生都将会与江湖有关。
我没有哭,只是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
泪水顺着腮,一滴滴落到身上,也落到了爹爹身上,混入爹爹的血里,一起渗进黄土。
我在爹爹坟前安静地坐了四天四夜,然后哭泣,撕心裂肺。
七岁的女孩子,很清秀,但眼里却带着冷冷的对任何事物都不信任的光芒。
从此,只剩一个人了。要么生存,要么死亡。乞讨、偷东西;挨打、被唾弃;饥饿、寒冷……
十岁那年,我第一次杀人,只为争夺一个肮脏的馒头。
怕什么,杀人又怎么样?那些人和猪狗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没有亲人,反正没有人说我做的对或不对。
看着尸体,我冷冷的笑了。
三年来,第一次笑,即使眼角有液体流出,我却依旧笑了。杀戮之门一开,走进去就永无回头之路,一直到死。
1
十岁那年,当我一口一口啃着那块肮脏的馒头之时,有个漂亮的女子,走了过来。俯身说,跟我回揽月阁吧,你以后每天都会有好吃的。
她没有骗我。
只是,凡事都有代价,而对于我而言,要获取那些食物,则需要刻苦的训练与杀人。
比起所谓的名门正派勾心斗角,揽月阁清晰的奖惩条例,倒也算光明磊落。
爹爹死前,我曾憧憬,长大后,手握三尺青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爹爹死了,而我成为了揽月阁最优秀的杀手。
这是我今天杀的第四个人了,我与这个人没有仇恨。
只是阁主下令让我杀了他罢了,而我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五两银子。是的,你没有听错,真的只是五两银子,这条人命只值这么多。
因为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农夫,而雇主杀他的理由,只是因为这个农夫打了他一拳而已。这年头,人命已经越来越廉价了。
以前,这种廉价的任务,我是不削接受的。后来......只是一些原因,我急需要钱,我已经连五两银子都不会放过了。
江湖传言,紫月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杀手了,因为她从邻家大婶家的阿黄到武林盟主的女儿无一不杀,丝毫没有一个杀手该有的节操。
可笑,杀手还需要节操?人命上行走,我从不指望高风亮节。
有钱,我就会杀人。
2
当我回到神医萧若怀那里时,小馒刚刚醒来,脸色似乎还透着一丝苍白,看样子他还很虚弱。
他望着我嫣然一笑,说道“你回来了”。他笑的时候让我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无法呼吸。
一瞬间,我觉得这样辛苦都是值得的。
小馒是我两年前捡回来的。哦不,准确的说,是他跟着我回来的。
那年,小馒躲在衣橱里,透过缝隙,亲眼看着我杀了他父母。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哭,只是呆呆的望着我。
四目相对,他像极了七岁的我。我原本想一同了结了他,可转念一想,他并不在我任务名单内,没有必要做赔本买卖。
城外,十里坡,我走一步,小馒跟一步。
“小孩,你若再跟着我,我便杀了你。”
“我没有地方去。”小馒诺诺的说到,不是乞求。
当我看到小馒清澈的眼眸时,心不自觉的紧了一下。如果当初,也有个人可以让我对着他说出这番话,我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我想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让小馒跟着我。
那年,我十三岁,小馒七岁。
3
后来,小馒病了,我把他带到神医萧若怀那。
神医告诉我,小馒的病很罕见,必须几种极其珍贵的药材才能治,而那些药他凑巧有,不过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当我告诉他我没钱的时候,他露出了奸商一样的笑容。他告诉我,可以用天山雪参将小馒的命续住,只要我存够钱就可以将小馒的病治好。还有,天山雪参是需要钱的,每支一百两。
望着他那像贼一样猥琐的笑容,我强压着拔剑而起的冲动。而恰好这些年来,我有些许的积蓄,竟换得几支天山雪参。可是,下一支天山雪参在哪呢?
于是,我开始接受任何任务,只要有钱。
两年来,杀了多少人,我已数不清了。我甚至快忘了杀人的感觉,我只知道,人倒下,我拿到钱。
有时,我真的会觉得自己疯了。但我从未后悔过,我想我是喜欢小馒的,从我看到他的第一个笑容开始。
没人知道,我拼命杀人只是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破小孩,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不想让人就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每次归来,小馒总是安静的接过我带血的剑。仔细擦拭,然后放入剑鞘。从不问我去了哪,做了什么,他似乎并不在意。
每次我回到那破旧的茅屋,见到他,我都会觉得很温暖,哪怕我们一言不发。
直到有一天问他:“我是杀手,你不害怕吗?"
他摇了摇头,很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杀人,你不讨厌我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人。”他依然很平静。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有些话如鲠在喉,各自明了便罢。
4
给小馒治病的钱,凑的快差不多了。我决定做两单大的。
我接到的第一单大买卖是杀死柳如烟,赏金一万两。这是我迄今为止,要杀的人里面最值钱的。
柳如烟,在揽月阁无人不晓。她曾以美貌冷艳而闻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五年前,她爱上了一个书生,便放下了剑,隐姓埋名。
我原以为,这只是个荒谬的传言。可当看到一身素衣的柳如烟时,我相信了。
柳如烟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杀手了。她看见我之后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而后,她跟我说什么小姑娘,别杀气太重,以后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我不想听她废话,一剑划破了她的咽喉,她根本就没有还手,她的剑——还在鞘中。
我至今不敢相信一万两银子就这样到手了。我用这一万两银子买了两味药。
那奸医萧若怀告诉我:“女人,就怕动情,动情的话,迟早就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我没有理会萧若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拿着那两味药,高兴地离开了。
5
小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我知道这是因为天山雪参也快没用了,我必须再接一个大单。
不然所有的心血会白费,他会死。
上天终究还是眷顾我的。这天,我回茅屋后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擦剑。以前,我是从不会擦剑的,带血的剑那才叫剑,否则与菜刀有什么区别?
小馒问我:“你怎么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我要去杀一个人。”
“谁?”
“剑圣。”
我终于看到他惊讶的样子,我发现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半响后他回过神来:“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我必须去,他值五万两。”有了这,不但可以治好小馒的病,还可以安排一下以后。
“姐姐,可不可以不去?”
这是小馒第一次叫我,姐姐。真好听。
我没有说话,独自拿上剑,准备离开。当我快要出门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我等你。”
6
当剑圣真正站在我面前时,我感到了一股寒意,透骨的冰凉。
那身白衣一尘不染,那种表情高傲不已,眼神里透出的杀气让我不寒而栗,如坠冰窟。一切都像传说一样,传闻不虚。
“你是紫月?来杀我的?”他先开口了。
我点点头。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看你模样,如我女儿般大小,你走吧,你杀不了我。”
我愣了一秒,随即摇了摇头。
他轻叹一声,然后刺出了一剑,我根本无法闪避,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因为他的剑,也是杀人的剑。
我想我快死了,这一刻我才知道我真的很怕死,我死之后,小馒该怎么办呢。我还要挣钱给他治病,我不想死,也不能死。而那些被我杀掉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过。
当我以为自己快要下地狱的时候,那夺命的一剑居然向左偏了一寸,仅仅一寸而已。
而,我的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我不明白,他是剑圣,这样致命的错误不该在他身上出现,偏离我的心脏一寸,我带着困惑倒下。
7
当我在萧若怀屋里醒来时,他对我说:“在从前,你绝对杀不了剑圣。”
“为什么现在行了。”
“因为他有了牵挂的人,便杀不了人了。”
萧若怀说的话,依旧那么莫名其妙。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杀了剑圣,终于凑够了所有的钱,给小馒治病。而我以后,再也不用杀人了。
我说过,揽月阁远比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光明磊落。所以,当我跟阁主提出金盆洗手时,那个曾经领我回揽月阁的美丽女子,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一年后,小馒的病,终于好了,看到他健康的样子,我笑了,发自内心的。
我一把火,烧了那间破旧的茅屋,也烧了我的过往。带着小馒,告别了神医萧若怀。
从此,江湖再也没有杀手紫月。
那年,我十六岁,小馒十岁。
8
望着遍体鳞伤的小馒,我的心不由的生疼。
小馒反倒笑着对我说,“没事,小孩子打打闹闹,我不疼。”
我当然知道,这哪里是小孩子打闹的伤。
不做杀手后,我带小馒来到了这个村子。
刚开始,还风平浪静。可不知从何时起,村民们看我们无依无靠,便没由来的三天两头找茬。
即使不用剑也会点拳脚功夫,他们伤不了我。只是,一旦小馒不在我视线范围,每次都会这般遍体鳞伤回来。
如若以前,我早已拔剑杀了他们。
“小馒,我教你剑术如何?”
小馒愣了一秒,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小馒很有天赋,不到小半年便拿这我送他的小木剑,打跑了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三年后,小馒的剑术早已经超越了我。
只是,他从未拿过真剑。
我不愿,小馒有拿起真剑的那一天。
9
我坐在桌边慢慢喝酒,小馒则在对面大口大口地啃着烤鸭。每逢小馒生辰,我便会带他来这家酒楼,好好吃上一番。
我浅浅一笑。三年了,当初那个破小孩,如今已有点大人模样了。日子虽过的清贫,却也惬意。
周围的人又开始讲起杀手紫月的光辉历史,我有点不悦,叫小二将烤鸭打包,带小馒离开了酒楼。
路上,我走一步,小馒跟一步。
天忽然暗了下来,要下雨了。我转身,伸手想拉住小馒,一同快步回家。小馒却退了一步。
“姐姐,你为何还带着剑?”
“习惯罢了。”
“姐姐的剑,可否给我看看。”
我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安,却依旧将剑递给了小馒。
雨水滴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姐姐,你为我治病三年,我还与姐姐三年,如今你我两不相欠……”小馒淡淡的说道。
而后的话,不知是雨声太大还是小馒声音太小,我根本无从听清。
一声清脆的拔剑声,是我最后的记忆。
血,顺着穿过身体地长剑缓缓滑落,一滴两滴三滴。剑出鞘,必杀人。
我忽然明白了,萧若怀当初说的那些话。
小馒依旧用清澈的眼神,呆呆地望着我,犹如我当初打开衣橱时那一幕。只是隐约中,小馒眼角仿若泛起了泪光,而嘴角却有一抹浅浅的微笑。
那年,我十九岁,小馒十三岁。
十三岁,正是我亲手杀了小馒父母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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