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
爱自己。
爱自己。
要不是怕我爸把我撕成人条,我一定要用这三个字纹个大花背。
人越长大,爱上一个人就越困难。
长大了也还依然能爱自己,更加困难。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养成了一个操蛋无比的习惯,夜里躺在床上入睡之前,我一定要反思一遍白天的过错,哪句话说的不妥当,哪件事办的不周全,这点疏漏会不会成为别人否定我的理由balabala…这导致了我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上次睡觉不做梦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其实平常人的日子,一天到晚也就是三餐一宿,哪来那么多过错。可就是,人在怀疑自己的时候,就会极度极度需要外界的认可,需要通过别人来确认自己的意义。
学理上把这个叫讨好型人格。
早两年要是有人神经兮兮跟我说这个词,那我就会骂他放屁。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比我对我自己更重要的人?
我连我自己的好都讨不着,我哪来的闲工夫冲别人求个赞?
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最希望得到的评价是“江湖儿女”,我想要那种“少年子弟江湖老,徒留看客泪染裳”的结局,管他是谁要做大女人小女人还是什么人,老娘要当个女侠客,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终此一生不负“自由”二字。
这听起来当然是过分中二了一点,好像非要憋着劲儿跟谁证明我自己是不一样的烟火,结局当然是,发现满地的鞭炮都比我使劲儿。
那时候能把话说满,显然还是因为没栽过跟头。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开个农场,养鸡养狗养牛养羊,夏天我的院子里种蔬菜花果,白色的栅栏上爬着牵牛花,我买个吊床绑树上,上午晒正面,下午晒背面;到了冬天,我就买把圈椅搬回屋里的壁炉边,裹得像熊一样缩在毯子里看《萧十一郎》,背包客路过我门口,我就给他一碗汤。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想就忽然变了样。我想要更强,想要走得更快,想尽快独当一面,想真的因为专业能力站在某个行业的顶端,想自我实现。
可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那些花啊草啊,壁炉啊热汤啊,好像成了个莫名其妙的梦,瞪着眼耻笑我的天真。
其实我不是猛然才惊觉我并不适合我的职业的,我不够理智不够精准,也学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多规则我就是咬着牙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我的热爱,并不能支撑我成为一个合格的从业者。
所以我很纠结,我不知道是所有人工作的开始都和我一样艰难,还是我自己实在水平不够,驾驭不了我所选择的生活。
纠结来怀疑去,结果就是,我最近脆弱到无法承受生活里哪怕一丁丁点大的波澜。
昨天夜里入睡之前,我成功点燃了一天里的第二十次崩溃,因为我猛然发觉我似乎是长了一颗蛀牙。
想起七八岁躺在那个日了狗的能升能降的椅子上被医生那个钻往牙里钻的日子,我捏着我家钱五花的爪儿坐在床上哭出了上市公司破产的绝望。
没啥好说的,就是后悔。
我在发现那颗蛀牙之前刚吃完一管悠哈特浓牛奶糖…回首往昔,每一个夜晚都是靠宵夜续命才让我平安活到了今天,那么吃完宵夜之后每一次都刷牙了吗…被这个叩问直击心门之后,我捏着牙刷活生生给它刷没电了…
就是…无比的后悔,我为我健康的牙齿默哀半分钟,并且给它上供了个旺仔牛奶。
半夜躺在床上舔嗓牙里那个洞舔了半天,我忽然想起一特可乐的事儿。
我换的第一颗牙是颗门牙,晃荡了好几天还不掉,我一度心急如焚。有天晚上我妈半夜起来瞅我,发现我在默默拿舌头顶那颗牙,小时候虎了吧唧的不惜力但是又护疼,于是舔了半天牙也没掉就算了,流的血淌出了嘴角还让我妈逮了个正着。
我妈把吓得已经飞到天花板上的三魂七魄强行按回身体里,第二天一早,拿着我穿鞋用的小马扎召唤我:
“儿砸你来妈妈给你变个魔术!”
“你看。这个是个凳子面,我们把它翻一砰……翻…翻过来就是凳子腿儿……那啥你别捂着了,牙应该是磕掉了已经。”
我妈用堪称残暴的方式,解决了我人生第一个让我失眠的烦恼。
想起这事儿,我好像,忽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马上就要修得绝世武功称霸武林了。
后悔有个屁用,反思有个屁用,小心有个屁用,逃避有个屁用!!!
我愁成屁桃精,事情也不会看我可怜就放过我,与其把自己郁闷出个好歹,不如索性豁出爱咋咋地得了。
破试考考就考考,过了最好过不了拉倒。人生巅峰爬爬就爬爬,爬的上去最好爬不上去半山腰吊着我觉得也挺好。
想要的东西努努力就努努,实在得不到了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想长到一米八呢,但是这辈子还有可能?这世上就是有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如愿以偿得范畴。
舍不得的人能留留就再留留,实在留不住的…不是我的留不下,留不下的别牵挂。
人不和自己较劲是爱自己的第一步,学会不后悔是第二步,拿得起也放得下是最后一步。
都走完了,就算长大了。
我觉得我快走到终点了,愿你也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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