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阿Y出生,镇上于1953年仿苏俄别墅样式建造的新工房楼群是他当时家的所在地。
阿Y的爷爷在解放前是游击队的秘书,新中国成立后,被安排在由张四先生(实业救国的张謇)创建的大生纱厂工作。新工房是厂里分配给干部的住房。
阿Y的奶奶曾是大生纱厂的财务,她娘家姓顾,顾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解放后大部分财产被政府没收,不过生活还是比一般人家要过得好些。她看上阿Y的爷爷,一方面是因为他有文化,在厂里混得溜,更重要的是他长相好,她骨子里是个浪漫且小资的女人。
阿Y的父亲北京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农科院工作,很少回来,直到后来他和阿Y的母亲离婚,阿Y都没怎么见到过他,在阿Y朦胧的记忆中,父亲给他洗过一次澡、载过他一次脚踏车、给他买过一支玩具手枪。
阿Y的第一次“欲望”是想要一辆小童车,三个轮子的那种。起因是他看到邻居小孩骑的,感觉太好玩了。他跟母亲要,母亲说等父亲回来再说。于是,他天天等,一直等到对童车失去了兴趣。
有一天,阿Y睡不着觉,问母亲:“妈妈,爸爸待的地方有多远?”
“老远了,我不是带你去过吗?不记得了?”母亲抚摸着阿Y的头微笑道。
阿Y凝眉想了想,没印象。
阿Y记得一件事,一天下午,他带着两个小伙伴乘大人不注意偷偷出了趟“远门”。他凭着跟随母亲一起走过的记忆,领着小伙伴沿着一条河去到了在乡下的外婆家,直到后来长大了,他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看到河边停泊着的几条带蓬的船,他对小伙伴们说:“要能坐上船就能去很远的地方。”
那天,外婆炒了一大锅老蚕豆,用牛皮纸包了,让阿Y捧着带回去吃,另外还给仨娃每人煮了两个鸡蛋,没留他们待多久,怕家里人不放心。在回去的路上,阿Y开始发愁,奶奶可不像外婆好说话。
“太不像话了!罚站,不许吃饭!”奶奶果然发怒了。阿Y嘟着嘴斜了一眼一旁的母亲,她也板着脸。阿Y这才意识到错误犯得着实不轻。
阿Y但凡听母亲说带他下乡就开心。那段时间很短暂,加上阿Y太小,以至于只记得一些零散的“片段”,也便谈不上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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