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老师

今天是教师节。生命中的几个好老师形象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特以笨拙的笔记下来。即便离开老师的教诲有四十年了，但总不能忘，甚至近来越发清晰。

佘纪刚老师今年九十有七了吧？他教地理兼班主任，身材高大，偏胖，笑眯眯的，硕大的脑袋，似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当面门牙似是白金做的，闪闪发光。

相处一年，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即便是很严厉地批评人，脸上也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可见那笑容是天生刻在弥勒佛菩萨脸上，抹也抹不去，与心情的好坏无关。他热天一把破蒲扇从不离手，摇来摇去，又不是很急速的摇，总是慢条斯理，从从容容。大概是习惯性的动作，即便不热也非要摇几下，否则话也说不出，思维也停顿了。记得有一次我在底下看小说，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他用蒲扇轻轻的敲了我低垂的脑壳几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快要考试了，火烧眉毛 ，且顾眼前。你还有那功夫呀！我以为他会很生气，大声地把我臭骂一顿，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但没有，他的慈眉善目叫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高考时，他在马路上碰到我，照例用破蒲扇很亲昵地在我脑壳上敲了几下——发狠呀！莫卵弹琴呢。我照例咧嘴笑了笑，然后死劲地点了一下头。2017年，我们几个学生去看了他，也是离校几十年后首次去。他精神矍铄，笑哈哈的，没什么变化。那时他五十来岁，四十年后，九十多岁了，身体之硬朗，思维之敏捷，行动之自如叫人欣慰。

另一个教数学的赵老师的风格刚好与佘老师截然不同。他上课很严肃，不怒自威，满脸络腮胡子黑黑的，有包青天的风采。做了多年的学生，老油条了，要说有点怵，老鼠子看见猫一样也就非他莫属。批评起人来尖酸刻薄，不留情面——你父母在家里呷红薯，呷糠粑粑，饿肚子，节衣缩食，费尽心思送你到这里读书，期望你有出息；你倒好，吊儿郎当，稀里糊涂，对得起你父母吗？白担误你父母几夜“眼闭”！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

他教我们一年的数学，我当了一年的数学科代表。他对我要求很严，寄于厚望。每次去他家里送全班同学的数学作业本或者拿作业本，他总是语重心长，莫自暴自弃，要刻苦呀！考学校哪有那么容易，不吃苦的呢？学好难学坏容易，一旦沾染不良习气，你就完了。你就是缺乏恒心与毅力，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三分钟热度有什么用呢？

多年以后在小城街上碰见赵老师，他标志性的爽朗笑声格外动听，不错，不错！我开始一头雾水，赵老师一向严肃有余，难得当面表扬一个人。他笑着说你写的文章不错嘛！登在邵阳日报上的。哦，一下恍然大悟。老师对学生真是关心，写一篇不像样的文章，取得一点点进步，都是很欣慰，很兴奋。要是学生有大出息，还不高兴得要死呀？2018年，赵老师八十大寿，我们几个学生去恭贺，他看到我格外亲切，拍着我肩膀，仍然还说不错，不错！2019年，他姐姐去世，我们几个去呷豆腐，看到赵老师身体硬朗，气色很好，由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