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

从商场的窗户望出去，地面湿漉漉的。“下雨了！”我脱口而出。“那是洒水车！”女儿也脱口而出，一脸的天真。

走出商场，天空飘着几星细小的雨滴，但车子毕竟还是湿了。我用手提袋套住车座，再铺一个袋子在车前的座椅上，女儿坐在上面，头缩在挡风被里一勺一勺地吃着冰淇淋，一副事不关己，我行我乐的可爱模样。风凉雨细，路旁的月季正是旺季，浓绿的绿化带中不时冒出一张张粉嫩的笑脸，芳香四溢。最可赏的就是这些易种易活的花。因为美丽，所以广泛种植；又因为泼辣，所以又用作广泛绿化。园林社区、机关学校、街头巷尾、路侧道旁，它们始盛在美丽的暑夏。

当我走过那棵高大的桑树时，想起了去年给女儿摘桑椹的情景，一个小袋子，一嘴紫红。现在，绿绿的桑椹应该些微泛些紫色了吧？记得前几天参加儿子的家长会，路过政府东侧，矮墙铁篱上蔷薇花绚烂夺目，明亮照眼，红花翠叶间伸出一弯桑枝，几颗绿绿的桑椹缀在梢头，悄生几抹紫意，煞是可人。

我决定，等这场小满时节的夏雨过后，带女儿再摘桑葚。

决定变成现实已是一周以后。明朗的阳光穿过渺渺蓝天层层白云，照着法国梧桐翠绿的叶子，泛白的水泥路上点点黑影与碎碎金光热烈相拥。我也拥着女儿，提着玩具小篮子，有模有样地去采摘。

越过护栏，成熟黑红的桑椹落了一地，抬头，满目星星般的紫红点缀枝桠。这是一株，不，应是几株长在一起的桑树，像是连体婴儿，七个孩子各自独立生长却拥有一双共同的脚，深深扎根泥土。我伸手拽着低处的枝叶，女儿好奇地也要摘几个，哪管红绿，一并采了。几位路人见此，也好奇心满满地跳过绿色护栏，摘几个放进嘴里，不干不净地爽快地嚼着，“好甜！”一位戴眼镜的老者站在铁栏外，指点着，“你摇一摇树，就下来了！”很不错的主意。

“好神奇呀！”女儿自言自语，伸手玩抓着这些色彩艳丽的果子，“这是红果，不是葡萄！”“是红色的果子，但它有个专用的名字——桑椹！”我一旁纠正着。

确实很美！很神奇！（也神奇于女儿何以会说出“神奇”）一颗果子的成熟，即是一程五彩斑斓的旅行，也是一段丰富多采的生命！浅绿，白绿，浅粉，粉红，鲜红，紫红，紫黑！这中间，还有多少细微颜色渐变的差异，我们无法描述，也无法称呼。但是，它们就这么任性地存在，任性地美着自己，直到成为你口中一汪甘甜的紫汁，甜了你的味蕾，紫了你的唇齿，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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