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驽钝,年龄越大记忆越显不好。闲聊时,有人忽然问起最喜欢的人(电影/导演/作家/歌手)时,自己往往一愣,绞尽脑汁的想半天,才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工作上,记性差就更让人抓急了,看着神一般的队友脱口而出复杂的数据,而自己东翻西看的就是找不到领导问起的数,那种被碾压的感觉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安慰说,天资不佳。
去年才看汪曾祺的书,最初是在知乎上找“温暖、文字”等关键词时无意搜到的(当时的结果中还有《城南旧事》by林海音)。先读了他的《老味道》,真是后悔在睡前读,本对食物没什么感觉,可翻了几篇后,忍不住咕咚咽口水——真是个有耐心的吃货!仅举一栗(高邮咸蛋):
吃咸蛋分蛋白蛋黄。好咸鸭蛋,蛋白柔嫩,咸味重;蛋黄多油,色彩鲜红。正经的吃法是咸蛋切开两半,挖着吃,但没几个爸妈有这等闲心。一碗粥,一个咸蛋,扔给孩子:自己剥去。咸蛋一边常是空头的,敲破了,有个小窝;剥一些壳,开始拿筷子挖里头的蛋白蛋黄。因为蛋白偏咸,不配粥或泡饭吃不下,许多孩子耍小聪明,挖通了,只吃蛋黄,蛋白和壳扔掉。
喜欢汪曾祺,首先喜欢他的文字。看他的文章(尤其是后期),文字里散发着温暖,就像暖春的午后轻风抚脸,闭眼彷佛能闻到泥土的气息、看到芦苇絮飘来...其次喜欢他的性格,多艰苦的事情在他的笔下都显得豁达从容、人情脉脉,他写故乡高邮和战时的昆明(西南联大)比较多,从他的视角看去,从高官、教授到贩夫走卒,都有着人情的味道在其中:
一九九一年十月,我回了一趟家乡,我的妹妹、弟弟说我长得像祖母。他们拿出一张祖母的六寸相片,我一看,是像,尤其是鼻子以下,两腮,嘴,都像。我年轻时没有人说过我像祖母。大概年轻时不像,现在,我老了,像了。
还有,喜欢汪曾祺笔下的那个时代。似乎与中学鲁迅笔下俨然两个世界,汪老笔下的时代散发着传统道德的美感,没有阶级对立、没有争斗、没有迂腐的国民,只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小围一小围温暖的小作坊、小镇、小城:
连老大监制茶干,是很认真的。每一道工序都不许马虎。连万顺茶干的牌子闯出来了。车站、码头、茶馆、酒店都有卖的。后来竟有人专门买了到外地送人的。双黄鸭蛋、醉蟹、董糖、连万顺的茶干,凑成四色礼品,馈赠亲友,极为相宜。
我们似乎与那个时代割裂了,社会的节奏越来越快,通行的不再是伦理道德人情世故,只有了商品和货币,工业化社会的细化分工、效率至上拖拽着我们越跑越快,甚至停不下来多看一眼西洋景,多品一下咸鸭蛋;信息化社会似乎更摊薄了人际关系,便捷的即时通讯抹煞了等待书信的那种焦虑的期待,高效率的工作下却是越来越忙,疏离了暖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晚餐,肥皂剧、真人秀等等大量的刺激性的娱乐,让我们变成大小屏幕的奴隶,刺激我们不断的去刷新。
这个时候,总让人有去探访下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冲动,“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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