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很铁的哥们,名叫文远,我常喊他老文,不是因为他年龄比我大,而是因为他外貌看起来实在太老。
与他第一次相识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们同在电动汽车充电站给车子充电。
当天,我身着厚厚的羽绒服,他却是一身公务员的打扮,只穿了一套藏蓝色的单薄西装,西装扣子还是敞开着,里面是一件浅色衬衫。
他这身装扮,让我看到就直打哆嗦,但他却一脸轻松与从容,似乎跟我不是处在同一个季节,这位“大叔”的身体素质着实让我自愧不如。后来才知道,他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
他个头不高,梳着油亮的大背头,头发花白,看起来文质彬彬,外表沉稳,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人起码有五十来岁了。但后来才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有多么离谱。
在等待充电的间隙,他凑过来和我搭讪,一上来就是对电动汽车一阵吐槽,这让素不相识的两个男人找到了话题上的共鸣,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当我听到他第一次介绍自己的名字,“文远”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认为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用“人如其名”这个词来形容都略显苍白。
他说话罗辑清晰、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和他聊天让我受益匪浅。
两个男人就这样天南地北的一阵狂侃之后,仍然意犹未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尽管车子的电早就已经充满了,我们却仍然没有道别的意思。
聊天中得知,他就住在我隔壁的小区。临别前,我们互加了微信,就这样我们就成了朋友。
在第一次与他把酒言欢时,我们才互透了年龄,当他说出自己年龄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是在撒谎。面对我的质疑他当场就掏出了身份证,我当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样一个“大叔”,他竟还比我小2个月。
我在心里想到,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他变得如此沧桑?
后来,他邀我去他的老家玩,因为他是做电商的,同时也是为了回老家考察一下他家乡的脐橙。
没想到那次竟是他8年后第一次回老家,我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
我们两人开一台车,在车上我们聊了一路,他向我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家住在宜昌的大山里,几乎是在山顶上,没有水田全是旱地,进出也非常困难,所以我们老家非常穷,世界瞩目的三峡大坝就在离我们家不远处。
我家兄弟两个,我排行老二,我哥比我大三岁,念书时,我们兄弟俩得的奖状一面墙壁都挂不完,但是我爸妈却整日为我俩的学费而犯愁。
到了我上高二的时候,父母实在是没有能力供我们兄弟俩同时念书了。无奈,只能让我辍学了,让我哥继续念,因为他已经上大学了。
我虽然也明白爸妈的苦衷,但是我仍然不甘心就这样辍学,我深知只有读书才能改变贫穷的命运。
我有个姑姑嫁到了城里,家里条件很好,于是我就让我爸去找姑姑借学费,我说等自己工作之后将会双倍偿还,可我爸可能是碍于面子,死活都不肯答应去借钱。
后来,姑姑知道了我辍学的消息,于是主动来到我家,把厚厚一沓钱塞向我爸,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钱。
“哥,老二的成绩这么优秀,你怎么能让他辍学呢?”姑姑责怪地质问我爸,“他的学费我来出了,这里是五万块钱,以后要是有钱你就还,没钱我也不找你要!”
可我爸倔得跟头驴似的,说什么都不愿接这个钱,姑姑就把钱塞向我妈,我爸瞪了一眼我妈,我妈正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无奈,姑姑就把钱塞到了我的手上,对我嘱咐到:“老二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才不辜负姑姑的一片心意。”
我正要对姑姑点头,我爸却飞快地抢走我手中的钱,把它重新又塞回到姑姑手里,然后说到:“我就算穷死都不会借别人的钱。”
看到我爸如此举动,姑姑当时完全懵了,站在那里愣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随后姑姑冲我爸大吼道:“你这种人就活该穷死!我这钱是给老二上学的,跟你没关系,你别跟我在这里推来推去的,不要为了你那一文不值的面子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这钱你爱要不要!我就放这里了。”说着,姑姑就把那一沓钱往桌上一砸,然后摔门而去。
姑姑的背影瞬间消失在我们眼前,但那张桌子被她砸得还在吱呀吱呀作响,像是要垮掉了一样。
本以为我爸妥协了,这次终于不再为学费发愁了,谁知接下来他干的事,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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