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那会啊，我最敬畏的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一手楷书行云流水，每周收上周记，并不做评分，周记上有人写琐事汇报，有人抒情散文，有人写很短的所谓诗只为应付，她统统在下面写了长长地话，让人感动到羞赧。
上高中那会啊，最无奈又最无力的是化学考试。听不懂上课讲的是什么，更不知所措，就公然和后桌的女孩写字条，交换日记，断断续续写了几万字的小说，毕业的时候塞满字条的大纸壳箱，就是三年化学课的体积。
上大学那会啊，最迷恋海子。模仿着难以言说的某种小情调独自坐在学校熄灯后黑暗的会议室里低声的诵读，就像身体伸展成支撑天角的盘古，因惊慨于海子执着到壮烈的姿势难以抑制的纵横了泪水。
但是始终啊，最憎恶的四个字叫“物质繁华”。眷恋炊烟和广阔美景，在无边的稻田里找到无以名状的尊严，喜欢金钱上一无所有却依旧高傲骄横无理的饿死鬼，对宜着光鲜的人群和装点华贵的厚礼不屑一顾，甚至刻意摆出与之抗衡的姿态。
曾经手握着厚厚的文本打印稿向母亲宣布，“你知道吗，你要相信我，它们就是我从前和今后的生命。”
彼时有最清晰的梦想和对梦想最赤裸的追逐，不要出人头地，不要黄金锦衣，不要虚假言辞，不要短暂如火焰般的空虚亮丽，在死之前安心的闭上眼睛，让世界忘了我，而那以梦化作的马匹向我忠实的奔来，对我轻柔召唤。
时间是人类为表述自然过程制定的参数，参数不存在于物质世界上。但当试图原路走回我产生记忆最初的起始点，而后均匀的把属于我的时间对折重叠，我不禁毛骨悚然地发现，注脚在时光里的事件从折叠的那一点呈现出天翻地覆的区别，就像过于用力后的断裂和破碎，让人疑惑。
今天，那曾以梦为马的纯真少年乔装打扮，改头换面，伪装精良，收获一切，丢了梦想。
以至于将笔折断以示与此告绝。
动了心思，走在那景致繁华富丽、人头拥趸的路上，尝一尝一掷千金，尝一尝纸醉金迷，尝过高纯度酒精像海浪汹涌麻木过大脑皮层，再尝尝曲意逢迎，尝尝倾轧残忍，常常欲擒故纵，密密麻麻的谎言和虚情勾勒，蚂蚁王国盛世景象。
做作牵强的笑，嘴角夸张，昭彰遮罩，笑里藏着几把尖刀，伸手接住锐利的刀锋，握住刀刃拗到支离破碎鲜血喷射而出。
怯懦迎合是为了融进复杂世界，只为把自己变作一个完美精准的镶嵌，切去棱剪去角，割掉坚持的立场，掰断最后的界限和围墙，打磨抛光，上色成彻底圆润光泽，和自己毫无关联的摸样。
想起曾经以梦为马的潇洒酣畅，小我和大我同时活在世界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漆黑里留下白昼的记载，哪怕火车头轰隆隆地开过来，去也要去得决绝，要就要的风光痛快。
而今天，被现实开方、开方，无数次开方后无线压缩小得可怜的梦想。
我很想寻找曾经那个肯为造梦而流血，咬牙发誓只愿成为自己，要以梦为马驰骋天下的少年，他到哪儿去了？
少年的梦到哪儿去了？
愿你我以梦为马，以笔为戈，对酒当歌，莫负韶华。
以梦为马 以笔为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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