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涂从来没有那么生气的和小米说过话,这一次他太生气了,他没想到小米仍然会说他和那个女孩交往不合适,他越是极力的想说服小米,小米就越发的坚定自己的信念,并且搬出她的种种理由来驳回他的说法。
挂了电话,老涂的胃开始不舒服起来,他突然觉得女人的心真的就如同其他的人说的那样,象海底的针。只是,他原来以为那是用来描述爱人或者情人的,没想到像小米这样有着男孩子性格的红颜知己小米,也是这样。
自从他和小米谈及自己的感情生活以后,小米就成了他的私人军师,有时候象个巫女,有时候又象个心理学家,帮他从各种角度分析这些感情的可行性,但没有一次,小米说是适合的,原因当然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因为家庭背景,有的是因为学历差距,有的是因为生活习惯,有的甚至是因为连老涂自己都认为荒谬的星座属相不合。
老涂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以前经过他的那些女孩,也想了想小米的那些分析,其实大部分真就如小米所说,最后都无疾而终,这也是他开始迷信小米的原因,但是,对了,但是,为什么他一定要请教小米,并迷信她呢,如果没有她的建议,是否真的就会不适合????
老涂就这么迷惑着,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案。
二
老涂认识小米的那一天,恰巧是老涂的30岁生日,更巧的是,那是他和初恋女友分手的第1000天。
小米穿了件咋眼的红色米奇短袖紧身T恤坐在一群人中,短短的头发被染成了好看的栗色,眼睛细细的,象一个高中生。也就因为如此,她坐在培训教室里,和其他人相较起来,不论是穿着,还是表情,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那时老涂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昆明总部培训部的培训师。而小米是分公司的新进职员。
可能是因为小米身上咋眼的红,也可能是她脸上丰富和专注的表情吧,老涂开始注意起她,一堂培训课程,小米和他就有了眼神的互动和交流,让老涂觉得对培训课程突然有了成就感和激情,因为这么多年的重复性工作,一直都面对着那些表情麻木的学员,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是厌烦培训的,有的人来,纯粹是为了应付,下级应付上级,分公司应付总公司。他的思维也渐渐在这样的应付中变地麻木和死板,没有创新,也不生动。
可是这一次,这个穿着红色象高中生的女孩子却让他重新找到了作为培训师的乐趣。
课程结束,老涂开始接受学员的提问,其实这只是个程序,必须的程序,老涂就这么按部就班的按照备课本进行培训流程。培训室里还是象以前一样安静,老涂正准备离开,小米就举手示意,站了起来,很认真的提了一堆问题。老涂一下就懵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准备,那些问题有些有点古怪,有些又有点刁钻,不过可以看出都是在认真听课,并且在认真思考后才能提出的问题。并且这些问题在实际工作中也是可能发生的。
培训室里还是安静,出奇的安静,除了讲台上站着的老涂和站在学员中的小米,其他人都低着头,没有反应。老涂望着台下的小米,咯噔一下,愣在了那里。望着小米身上的红,让他突然就想起了只有四川才盛产的一种辣椒。
时间终于到了,老涂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他对小米说,如果还有疑问就下了课去办公室找他。他也想过小米会去,所以稍微准备了一下,不过转念他也会想,估计不会有人太认真。
为期一周的培训即将全部结束,就在最后一天的傍晚,就在老涂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小米冲了进来,穿着第一次老涂看见她穿的那件米奇,气喘吁吁的说,涂老师,我的问题还没弄清楚呢。
三
自从那次的培训结束以后,老涂就开始思考很多问题,对自己的处境也越来越不满意,他在那家公司当了8年的培训师,可还是高不成,低不就,一起毕业的同学和朋友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更重要的是他当初那种干事业,为梦想的激情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枯燥,死板和象中年人一样的思维。小米让他突然回想起8年前的自己,于是他决定辞职,开始寻找新的目标和工作。
他终于辞了职,可是和社会残酷竞争脱离了8年的他没想到还是受到了打击,突然的不能适应,让他的心一下跌到了谷低。
四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很久没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了爽朗和甜美的声音,涂老师,您好,我是小米。
就这样,他又被小米找到了。那一天他们聊了很多,不再似第一次那样培训师和学员,而是象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挂了电话,老涂的心情居然舒畅起来,和天气一样。
打那以后,小米经常给他打电话,什么都聊,象一只小鸟,对,就是小鸟,唧唧喳喳的,好象不知道疲倦,有时老涂一个电话过去,只要是需要帮忙的,不管是什么忙,小米都会全力的去帮助他。这样的关切,让老涂很感动。
老涂的心情渐渐好起来,以前的那些心理的阴霾也随着小米的闹腾渐渐消失了。有空的时候,他也会和小米一起出去吃吃饭,喝喝茶,打打羽毛球。
生活一天天上了正轨,工作也有了好的着落,老涂想,可以有个女朋友,成个家了。但是那个女朋友,一定要成熟,善良,善解人意。
五
从那天老涂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后,几天都没有小米的消息了,老涂开始担心起来,因为这不是小米的风格,在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思想斗争以后,老涂还是拨通了小米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沙哑声音把老涂吓了一跳,原来,小米生病了,一个人躺在医院打点滴。
这一次老涂在电话里说了很多话,一下问医院离家远不远,一下说是不是没多喝水才会生病,一下问到底要紧不要紧……到是小米的沉默让老涂不适应,因为以前他总觉得小米象一只唧喳的小鸟,而现在却象一株安静的植物。
等到老涂挂了电话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计时器上的数字令他自己都诧异起来,是的,那个刺眼的数字是45。
六
小米的病好了,特地打了电话给老涂请吃饭。
再见面的时候,老涂几乎没认出她,因为她一改往日的着装,穿了一套极淑女的衣裳,脸上淡淡的画过妆,近了,还能闻见如森林里大雨后花草树木发出的草木香味。
言谈举止也变了,真的变成了一株婀娜的植物。
小米就坐在老涂对面,每一个动作突然都那么从容和优雅,老涂看着看着竟然开始恍惚。
最后一道菜,是一份精心烹制的紫菜汤,小米低着头用勺在自己的汤盘里搅动,沉默了许久,才开始说话,说第一次见老涂,第一次问老涂问题,第一次给老涂电话,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却关于自己和老涂之间的那些点点滴滴。
才说到一半,老涂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小米面前,握了她的手,一把拽着就出了餐厅,大步的往前走,完全不顾小米脸上错愕的表情。
小米着急的问老涂要去哪,他也只是笑笑,神秘不语。
七
转眼,他们就来到了百大新天地一楼的哈根达斯专卖店,老涂接过门口服务员递过来的宣传单,停下来,望着小米,并认真的递给了她。
小米脸红着幸福的笑了。因为那宣传单上写着,“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不一会,餐桌上就摆上了一只香蕉船,小米又笑了,和她以前的一样,张扬,然后一边拿了勺张牙舞爪的吃,一边开始不停的说话,恢复了她如小鸟一般的个性。
老涂望着面前快乐的小米,第一次有了尘埃落定以后的幸福和安全感,他知道小米说的那些他不适合恋爱的理由,只限于其他想与他交往的女孩子,而不包括小米她自己,而那天他气急败坏挂掉电话后思考的问题,也在那个与病床上小米通话的那晚,被他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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