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三十八章 在途中

围猎:第三十八章 在途中

柳如烟问叶青有没有听到母亲转身离去时说的话。叶青没有立即作答。她大概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事件中抽身出来。思量半天后，问柳如烟母亲说了些什么。

柳如烟把母亲的话跟叶青重复了一遍。说她也听人说过，玉是有灵气的，玉镯摔碎了可以挡灾祸。但碎了的玉镯不能随身带在身上，带在身上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运气，得用红布包起来，摆放在观音御座之下，将灵性归还给上天。不方便这么做的，就找个地方安放好。叶青如果觉得麻烦，就把这善后的工作交给她来做。

我没想到柳如烟这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跟叶青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我想叶青多少是应该被她的大度和宽容打动，感谢她的这番好意。但是叶青没有。她跟柳如烟说，这事办起来容易，一点也不麻烦。既然母亲把玉镯给了她，怎么处置就是她自己的事，不用麻烦柳如烟。

叶青的话带着明显的敌意，起来很不入耳。

柳如烟倒是没有见怪。她说叶青说得有道理，母亲把玉镯送给她，怎么处置，当然是她说了算。她只是替母亲提醒一下叶青，一定要记得把这碎手镯安放好。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青笑笑，算是回应了柳如烟。

儿子见叶青对他妈这种态度，就骂叶青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说他妈和叶青就是农夫和蛇，让他妈对叶青这种人别太好，太好了反倒被蛇咬。

柳如烟呵斥着儿子，说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都是人心换人心，哪有那么多蛇。

镇住了儿子，柳如烟也不管叶青爱理不搭的态度，说一直只知道是老乡，却不知道叶青是哪里人，问叶青这次回来，有没有回家过。

为了不让柳如烟再次陷入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尴尬，我说我跟叶青同事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哪里人。叶青这才接过话去，说她家就在县城，回来了，当然是要回去的。不过，回去了，还不如不回去。因为回去一次，糟心一次。

柳如烟让叶青别这么说，说做父母的，都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回去听一些他们的唠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让叶青别放在心上。

柳如烟的宽慰引来叶青的一声冷笑。叶青说如果有父母管，被他们骂着打着倒也幸福。可惜她的父母，一个未曾谋面，一个在疯人院。原来，她还有她哥可靠。现在她哥成家了，要过自己的日子，靠他的人多了，她就只能一边站了。

我和柳如烟都被叶青抛出的这颗悲苦身世的炸弹，弹得烟膛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我的身世没有揭秘之前，我大概会认为这是叶青信口编排来戏弄我们的鬼话。因为，她最初给我的印象是知性，是贤淑的，是光鲜亮丽的，是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出生在条件优越的知识分子家中的孩子。但在我的身世揭秘之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叶青的身世是悲苦的。我的又何尝不是？叫了四十余年的爹娘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死了，一个是疯是癫、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如果告诉柳如烟和儿子，他们会不会相信？能不能接受？

叶青在我和柳如烟的沉默中突然发神经地哈哈大笑两声后，说： “意外吧？被震惊到了吧？这就是个故事！你们也信？”

儿子被叶青这反转的故事情节惹火了，他骂了一句：“疯子！”

柳如烟这次没有训斥儿子。她跟叶青说，这种玩笑是不能随便开。

叶青又是一声冷笑，说假亦真是真亦假，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柳如烟也不跟叶青争辩，转移话题说，开车也是个累人的活，累人的活让男人干，她看到路牌标示，前面十公里处有服务区，让叶青把车开到那里，歇息一下，让我来开。

我连忙应承着。叶青却说她没有感觉到累，还说我从来没有跑过高速，让我开，她还真是不放心。

柳如烟跟叶青说，我们刚开始买车时，她也是怕这怕那的，每次坐在我身边，就像是去赴刑场一样。特别是去4S店提车，第一次坐在我身边，陪我开车回家，真像是在赌命，十几里的路，感觉开了一万年，而且还要憋着自己心里的恐慌，一直表扬我开得好，给我打气。这样暗暗地同死同归地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问我还紧不紧张，我居然说有什么好紧张的。她说男人开车有天分，让叶青放心。

叶青不认同柳如烟的说法，说高速开车车速快，出事可是眨眼功夫的事，不是儿戏。

柳如烟没有被叶青的话吓退，坚持着她的坚持，说买车就是图个去这去那的方便，免不了要跑高速。她让叶青分享一下第一次在高速路上开车的经验，让我借鉴借鉴，给我一个开始的机会。

叶青见拗不过柳如烟，侧头看了我一眼，问：“你自己说说，你敢开吗？”

没等我开口，儿子就先开口了。他说叶青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车是我们家的，他妈让谁开就让谁开，叶青要是不敢坐，可以滚蛋，没人留她。

柳如烟再一次无可奈何地叫着儿子‘祖宗’。叶青在柳如烟的叫声中突然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