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哥的故事

              《斌哥的故事》

        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我的朋友喜欢找上我喝酒吃饭，很多时候我就是喝醉了睡，睡醒了喝。朋友嘛，三教九流，我不在乎朋友的职业和人品，有缘分相识就够了。这天正跟几个混道上的朋友喝酒，大家喝的很开心。小鹏是我同学，前后桌两年，自称三个180，身高180，体重180，那个180，又白又胖又会扯，掀起T恤，露出来大白肚子，我看这肚子最起码是双胞胎。我问他:"小鹏，你这最近哪发财啊？"小鹏混不吝的说:"在给人看场呢，都是一帮有钱人玩。手气好，一夜几千上万没问题，改天我带你去玩玩啊。""我笑着看小鹏说:"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我俩碰一个喝下去。这时候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直接坐在小鹏旁边，个子特别高，黑瘦黑瘦的。皮肤像木炭，皱皮一层层，眉毛跟草似得，又乱又长。小眼睛看不到一点眼神，鼻梁上好几个节，像鹰钩鼻，又像是后来断开的。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刚开始我不喜欢他，感觉身上全是戾气。小鹏瞄一眼，立马搂住他的膀子说:"斌哥，一起喝。"男人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慢慢吐出来，我注意到他的手像枯树枝一样，很吓人。小鹏找个空酒杯给他倒上酒，男人是不客气，叫来服务员又是点菜又是要酒。小鹏给我介绍:"冯，这是斌哥。""斌哥好。"我说。斌哥点点头，周围的人也纷纷给斌哥打招呼。等酒喝起来，斌哥听小鹏说要带我去赌场里玩，好像换了个人，不知道是喝酒让他兴奋了，还是这个话题吸引了他，话匣子打开就没停，斌哥向我们讲述了他自己的故事，讲了很久。

        斌哥说:我爸妈从小就他妈不管我，他们忙着做生意。我喜欢玩在老家是出了名的，不久就有人带我去打牌，我聪明，没有什么玩法是我他妈不会的。你知道，玩嘛，就他妈输多赢少，越输我就越想赢回来，欠的也就越来越多。现在我还记得那副牌打完，老板那傻逼拿着我记得账，说欠不少了，让你爸还一下吧。我回家说了，我爸气得要打我，我他妈还能让他打？我跑出去玩了几天。我爸把家里的两套房子卖了给我还债，我爸跟老家的赌场说不会再给我还账，场子里也就他妈不给我记账了。我当时年轻，才20，谈了个女朋友，16.7岁，属于一起去玩的那种，漂亮，身材好，我挺喜欢的，可是她不想结婚，艹，说还要他妈再玩两年。家里觉得我成了家就不会赌了，一直给我找相亲。相亲其实挺有意思，各种女人各种玩，你猜那时候谈了女人？说出来你都不信，有他妈上百个。这么玩了没多久我就认识我老婆了，漂亮又听话。我一开始对她特别好，是真的喜欢她。她听说了我以前赌的事，问我能不能改？我肯定他妈说能改！她说你能改咱们就结婚。我们就结婚了。但后来我除了在家里陪她，还是会去赌，我不敢跟她说，怕她生气。场子里知道我没钱，不给我放债，可他们听说我老婆家有钱，就又贷给我几次。我还了几次利息，之后放贷的跟我要钱，我没钱还，跟家里和老婆说出去办事，跑别的城市去玩了。我之前的对象就在那个城市，艹，那姑娘玩的嗨，真牛逼，白天睡觉晚上去玩，我陪她玩了半个月才回家。放贷的找不到我，去找我老婆要钱。我老婆不知道我欠钱的事，跟我也联系不到，他们天天去跟我老婆骂架，还他妈扇了她两耳光。我老婆没办法，跟她爸要钱还上了利息，可本金还在那利滚利。我回家后，我老婆说还了利息却被打了，我去找他们算账。他妈的，他们让我还本金，我说现在没钱，等赢回来就还你。放贷的说你得压点啥东西，我说你他妈要我压啥？放贷的说把你女人压着吧！结果那晚玩到最后，我还是输了一大笔钱，输钱后赌桌上的小弟拉我去喝酒，说给我转转运气。艹，我喝了一夜，酒醒后回去，觉得自己又欠了那么多钱，没说话。我老婆一声不吭回了娘家，我没去理她，直接跟她离了婚。我当时生气啊，就他妈想着要挣钱，把失去的都拿回来。从北方到南方，从南方到更南的地方，一路就是找朋友玩，朋友给我介绍个工作，说去越南干，一年五十万。我问他干啥工作五十万？他神秘兮兮的说只有确定去了才说。我一开始他妈不敢去，怕不靠谱，跟傻逼一样，可是一年五十万啊，看在钱的份上也得去试试，这世界，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朋友带我住在越南和中国交界的地方，跟我说了工作。原来每年都他妈会有很多中国人去越南赌钱买货，我就负责带去越南的中国人玩，他们要去哪里玩，我就载他们去哪里玩。要买烟酒，我拿最贵的烟酒卖给他们。要女人，我去找漂亮的越南女人给他玩。要赌钱，我带着他们进场子赌钱。这工作就是他妈靠人脉，靠关系，靠你自己的本事拉人。那时候去越南的中国人，哪一个不知道我？中国的大老板，越南的地头蛇都他妈得给我三分面子，在越南，我他妈天天玩女人，喝洋酒，抽大麻。

        斌哥一根一根不停的吸烟，一杯一杯不停的喝酒。讲到这里就醉倒在桌子上，小鹏还比较清醒，和其他几个朋友拖着斌哥要走，我把账结了送他们出门坐上出租车，临走我看着斌哥和小鹏，小鹏开心的手舞足蹈，说以后再喝，斌哥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车后座上一动不动。我说不出再见，摆摆手看他们走。 我把车停在酒店，自己走路回家。秋天夜里的风挺凉的，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吹的我酒醒了七分，吹的我直想斌哥的故事。我当时还蛮开心，能认识斌哥这种人物，朋友就是要广交。之后我喊小鹏他们喝酒，刚聚齐，我让小鹏把斌哥请来，小鹏先是蒙了一下，问我:"你请他干嘛？那个牛逼货。"我没想到小鹏对斌哥的态度反差这么大，上次明明还搂着膀子喝酒。小鹏撇着我说:"你不会真信了吧？来，哥们跟你说说。"我又从小鹏和其他人的嘴里听说了斌哥不一样的事，他们说斌哥从小就是个二流子，吃喝嫖赌，把家里的钱都赌光了才收手。好不容易找个老婆，还被他压在赌桌上，还不起钱就可以被放贷的睡，听说不止一个人，是轮奸。斌哥想让他老婆就这么忍了，正好抵了赌债，他老婆才跟他离婚的。他老婆家里还放话要打断斌哥的手脚，斌哥没得办法，才离了老家。他们说斌哥在越南很惨的，斌哥刚开始在越南确实赚了不少钱，找越南女人还生了孩子，但还是忍不住赌起来，越赌越大，越玩越输。越南不是老家，还不了钱就被人打，有人见过他满身全是伤疤，用烟烫的，被藤条抽的。他们说斌哥现在为啥在我们这个城市混？是因为我们这里的黑老大就是当时介绍他去越南的朋友，看他回来了，一是怕他出去乱说，败坏老大的名声。二是对他有些同情，暂时收留了他，让斌哥在各个场子混人数，每个月也会给点钱用。可是有一点，小鹏也知道，老大放话给赌场里，不准给斌哥贷钱。我问他们，斌哥是怎么从越南回来的？他的越南女人和孩子呢？他是还完了赌债回来的？还是一走了之，逃回来的？其他人也说不准，但一个个都说肯定是不光彩。

        我听他们肆意调侃斌哥，陪他们喝完酒后，我陷入深深的思考里。之后我又在其他场合见了斌哥几面，还是那个样子，一脸无所谓，一身的戾气。我跟斌哥一直也就是点头之交。其实人都会像斌哥这样，生活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美好的事情无限放大，而不光彩的事会从脑子里不刻意的忘记，消失，甚至觉得那是在别人身上发生的，自己只是局外人。人也都会像小鹏这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朋友多了，这种事，这种人我也见惯了，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有人说斌哥吹牛逼，有人说斌哥真牛逼，我不知道斌哥的故事有多少真实，有多少虚假，我也没有去考证，但故事的诞生总有一定的道理，管它是真是假，信得人多了，就成真的了，故事就会这么流传下去，停留在别人的嘴巴里，耳朵里，嬉笑里，怒骂里，纸张里，文字里。我是喜欢听故事的人。

        我不带任何个人意见的叙述了斌哥讲的他自己的故事，和我听说的一些情况，你觉得斌哥的事是真，是假，具体怎么看，还要你自己分析，思考，全靠你自己的价值观，劝人向善是我的本意，讲故事是我的爱好，这个故事我已经讲完了，谢谢，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