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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执念的界限即使以善之名

看到执念的界限即使以善之名

作者: zephyrexe | 来源:发表于2017-09-11 09:36 被阅读77次

    是值还是执

    看到执念的界限 即使以善之名

    文/王哲君

    执着的魔爪始终没有放过谁。

    凡事过分,还不如没有开始。即使你标榜善良。

    人们常说的“太过相爱的两人往往不能在一起”真不是离开的借口。


    去往寺庙的中巴车上,上了年岁的大婶们客气地相互寒暄,分零食,拉家常,100公里很快到了。大家虔诚拜佛,被师傅一语道破,醍醐灌顶。

    这样的氛围没什么不好。避开浮躁,大家志趣相投,一道修行,念佛之事简单、从容,相互间都还和气。你说哪里有困难,哪里开光需要供养,哪里捐钱要造寺庙,我信就是了。

    寺庙条件艰苦,到了晚上9点,十几人挤进一个禅房,面对不足的床位,大家一改白天的客套,毫不淡定地各占一席之地。无奈,最终三两人挤一铺。有两人倒是不争不抢,见没铺位,干脆坐在一旁高声攀谈,直至半夜。有人实在受不了,又不想起争执,便问师傅是否有别处可住。师傅摇摇头说,这里香火旺,半夜还有一群温州香客来访,临近的禅房都无空床。无奈,这几人只好去佛殿,心想:今晚恐怕要和四大天王睡一宿了。

    外面落雨,她们的雨伞撑放在圆通宝殿门口。就地取材打地铺,几人向菩萨陪个不是,便把拜垫拼凑起来,往上一躺。约摸凌晨3点半,大殿喧闹声渐进,早功课开始了。

    都是过半百的年纪,几人这够呛的半宿,养不回做功课的体力,只得迷迷糊糊摸到门口:咦?伞不见了。谁手贱拿走的……半愠半困中,只好顶着细雨回禅房。嗯,果然,床位空了不少。继续睡吧。

    回来的路上,不少人沉沉睡去,不少人眉头微蹙,大家少了攀谈,意兴阑珊。

    中途,几个大婶特意要去附近菜场,司机绕去那里。不想逛的半数人有的下车透气,有的继续眯觉。三刻钟过去,去的人还没回。车厢开始聒噪:“家里还有小的张嘴等我做饭呢。”“有什么我们那没的,能便宜到哪去呢。”那几个逛得正酣的老太太恰好不知趣,回来还说没买够。

    终究还是伤了和气。


    父亲去世时,家里来了一拨拨诵经团,我们家给她们提供中饭,不敢怠慢,每次饭菜都是母亲精心估量配比。笑听她们茶余饭后嚼舌根,说自己认的师傅有名望,自己学的佛法最正宗,我只有呵呵的份。毕竟你们来一趟不容易,积德行善,也不求什么回报,总归是要谢谢。

    回去之后,传来闲言碎语:她们说在你们家没吃饱。母亲仔细一想,几回下来都有剩饭,只有一次吃完。但只此一次,怎么就成了“没吃饱”的说头。

    一声“阿弥陀佛”,这事其实也没放心上。只是每次看到以虔诚作由来埋怨现世的不满,总令人皱眉。为了能有充足的时间做功课和跑寺庙,干家务活都觉得是累赘,恨不得这些生活上的小杂碎都可以不用操心了,大概是,繁碎太多,扰了佛心吧。



    不怪别人,每个人都免不了入了俗的时候。自己更是。

    早年,我吃了2年素,现在想起来真够“zuo”。倒不是吃素本身不好,只是每次去外面吃饭,都很尴尬。更要命的是,起初我不觉得尴尬,笑笑说:“我吃素。”好像吃素有多么diao。同桌宾客面有难色,尤其主人,有的半开玩笑说:吃什么素,多吃肉有气力!有的认真问:怎么?医生说的?还有的不声不响,把服务员叫来:照顾不周啊,你再看看,点些蔬菜。

    我自然不会再点,于是尴尬贯穿了整场饭局:你动筷子啊?不和胃口?再点一点嘛?我看你都没吃。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吃素……我心里很不识趣地想:能不能别管我?

    久而久之,我给人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谁都喜欢随和的人,我却成了饭桌上那个吃得最随便,却特别不随和的人。

    但如果真的没人管我吃得爽不爽,受罪的是我自己。记得一次在北京前门便宜坊吃烤鸭,一桌子的鸭子,不见半点绿,我愣是没吃,也没人问及。下午,我几乎饿晕在机场,但吃素的信念依旧固若金汤。

    我固执地坚持一段时间后,遵医嘱开荤。重返人间,面对不沾半点荤腥的人,尤其遇到有人指着一碗不见肉片的汤过问“是高汤吗”的时候,我不悦连连:是不是点菜得围着你转,还得给你添几个菜,你吃不好,是我们怠慢不成。回头一看:自己以前不也那么事儿么。不禁感叹:开荤好,开荤好。


    到了浮世,大家都脱不了俗。损了各自利益,嗔怪对方不够虔诚。拿虔诚的紧箍套对方的德行,可为什么不套在自己身上?

    有什么不够虔诚,倒是觉得太虔诚,过了分。年纪尚小时,我也有念经的习惯,《金刚经》提到:凡事不执着,即使对佛法——不过是度彼岸之木舟,被水淹了就得想别招,到了就不要带在身上。


    雁过无痕,善事同样逃不过适可而止。

    2012年,我一连遇到两个因病救助的孩子。第一个孩子10个月,因先天性心脏病,在ICU待了一个多星期就走了,捐赠都还没来得及展开。紧接着,第二个孩子筱婕,不满2岁,嗜血综合征,这病跟白血病差不多,需要配型,需要巨额医疗费。

    我给领导打电话,领导第一反应否了选题,理由是“接二连三救人,效果不好”。我说:我们不帮,他们几乎是等死。领导想了想说好,那就做吧。我很感激。

    捐款进行得顺利,恰逢两会,这事引起人大代表的关注,短时间内,凑了一个不小的数字。正当我感激爆棚的时候,有个老太太给我打电话,坚持要捐款1000元,但腿脚很不方便,她坚持让记者去她家拿。于是我驱车前往。

    老太太住在钱塘江边一高档小区。开门的是她外孙女,30来岁,比我大点。她知道我来的目的,面露不快,嘴里碎碎念:“像她这样的小孩太多啦!你走进儿保一看一个,都是绝症,救都救不过来……

    这是个社会问题啊,不是我们个人能做的。

    你一定入行不久吧,如果你做10年以上,就不会再去做这样的新闻了。

    我知道你们报纸一方面为了救人,一方面也是版面需求,你一方面为了帮忙,一方面也为了寻求新闻线索……

    我们不是不想救,在我们身边这样的人,我们能帮的都帮了。我只是觉得我们把家人、周围的朋友照顾好,就已经很好了。每个人要是能把自己管好,不给社会添麻烦就很不错了。

    我外婆很善良,以前也参加过各种捐款,每次给了钱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像上次汶川地震,我们的钱最后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外婆这样无非就是捐钱之后寻求一点心理安慰嘛。其他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你们既然把这事接下来,就应该做得完满一些,给我们这些捐款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比如弄一个捐款箱,把捐款人的名字公示……”

    最后,她拦住我,让我用个人名义写收条。

    因受到强烈的价值观冲击,我泪目拒绝了她捐款箱和公示的要求,也拒绝写收条。最后,那1000块是这个外孙女自己去银行打的。

    第二天,我在微博上长篇大论,说自己的价值观被侵略。同事们都劝我,不必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可是,有两位前辈却说了不同的话。

    一位是当时杭报集团下某杂志的主编,他说他想捐款,于是我去了他办公室,在我拿了钱道了谢,即将掩门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这样的人的确不用理会,但你也不必太执着。”被突然提及此事,我有些施施然,他重复了一遍:“凡事不必太执着。”

    在杭城小有名气的作家楼时伟老师,也为此事特意给我电话。他告诉我多年前他在做类似报道时,怎么妥善地处理每一笔善款,如何滴水不漏、有备无患,虽然听上去有点市井,但无懈可击——善事做了,把柄也没落着。

    几天后,报社来了一位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大伯。他进了热线室,硬要把装满钱的信封塞给值班记者。那天我刚好不在,是另一位记者恰巧碰见,婉言拒绝了他的捐赠。事后,那位记者告诉我:“看他的样子,不是生活艰难,就是特别节俭,这样的钱我们不能要。”他有捐款的权利,但我们没有来者不拒的义务。

    后来这些,那时我只懵懂相对。直到多年后的今日,当我想起,豁然开朗,甚至能理解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唠叨。


    大鱼海棠,不再歌颂奋不顾身的爱情,没有鼓吹有恩必报的美德。相反的是,画了一个莫比斯环一样,因一个执念最后却走到了初衷的反面。

    我愿用我的身体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愿用我的生命换取爱人的生命——一生执念于此,而爱我的人,也一生执念于爱我,甚至于帮我实现我爱别人的执念。执念填补执念,永无止境。到最后却成了一次次辜负,一次次遗憾。最后,谁都没有实现念想。

    看似牺牲,其实却是为了得到。

    新一季奇葩说中,天团女马剑越天真无邪地表示:爱一个人是纯粹的,不求回报的,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无怨无悔。对方辩友却说:你仔细想想,你在陪他网吧彻夜打游戏的时候,你是爱他无怨无悔,还是——只是喜欢那个爱他状态下的自己。

    很多时候,我们以爱之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爱一己私欲,实现自我而已。对方如果觉得这是多余,我们还要嗔怪他不懂珍惜。


    身边惊现一类人。

    《罗曼蒂克消亡史》里章子怡的角色,虽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但有趣的是,偏偏是她,道出其他人都说不出的道理,而且并不是在什么大起大落之后的某时某刻的分寸感想,她那句话是她通过“开后门”得到的那个电影角色说的台词:

    “我不仅仅是说你对女人,我现在不是在说你对女人。我是在说你对其他的事情。我看透了你所谓的博爱,表面上是宽容、友爱,其实不过是自私的自我保护,以及懒惰,逃避责任,只有博爱才最安全、最省事。你躲在博爱的名义之下,却过着懒惰且自私的小日子。事情就是被你这种人耽误的。我要的是一个有偏爱,有憎恨的男人。我不再喜欢你了。再见。”

    知书达理的人死了,机关算尽的人死了,知恩图报的人死了,怀揣抱负的人也死了……这么一大俗人却最终活了下来。

    也许这是放下执念最世俗的解释吧。


    经常有人爱说,一切随缘。

    当我试图去凑成一场约会,一顿饭局,一趟旅行,一次求助……却遭到屡次推脱,对方总习惯无奈地说:抱歉,做事随缘,做人随性吧。

    看似是我执着了,是他洒脱。可一个把随缘随性放唇边的人何尝不是执着。过于执着在随便上,把它当成万事的借口,万能的理由,以至于过分原谅自己的不负责,甚至骗过自己,把它奉为理所应当的生活信条。

    你若不承认执着,你倒是答应几次呀。

    有人向往出世修行,美其名曰“清净”。谁知出世永远修不出真果。不过拿来骗自己的此生。

    正因浮世侵扰,才需要入世。出世不过是逃避罢了。入世修行,好比升级打怪,怪兽越强,你的级位越有价值。如果没有怪兽,你甚至好意思说你修行吗。


    看洋洋洒洒那么多字,难免陷入自我怀疑:花那么多字证明一个理,是值还是“执”?

    执着的界限到底在哪?也许,这才是最烦恼世人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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