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2月7号,凌晨四点半,我终于抵达了我最不喜欢的城市——北京。
出站时,我随着人群涌动一步一步挪到了这个我不熟悉的又不完全陌生的出站口,深刻体会到了大红红说的北京的冷,是透心凉,自内而外的透彻的冷。
无疑,这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在后悔了。
在这之前,我逐渐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很单一很奇怪很压抑的状态,那时我有些困厄,我给阿禾留言说,我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我的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我找不到生活下去的希望。
后来我突然决定出去走走,寻找真正的平静。
然而这是一年的结尾,十二月,气温低达零下二十度,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出发了,只带了一本《托斯卡纳艳阳下》和两封信。
第一天下午便出发了,奔波在路上十二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途中坐反了公交车,到达终点站才意识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下了车,完全打不到车也不敢乱走,绝望地自责自己的路痴。
我那天想,我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北京。
后来想通了,因为北京太大了,北京让我看到这个社会上各式各色的人,北京让我看到冬天最真实的样子。
出了站后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在外面徘徊,出租车司机问我说要去哪里,我顿了顿,说我也不知道。
跟着导航,走了很远的路,等了许久公交,想一个人去天安门看升旗。
我知道自己路痴真的到很严重的程度,所以在北京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绝望无助又后悔。
二
在天安门认识了新朋友。
我经过走错了很多次路之后终于成功找到了天安门广场的入口,那是凌晨六点,许多人都等在路口。
我看到一个背书包的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站在那里,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后来这个女孩儿追上来同我打招呼,问说你也是自己来看升旗吗?我说是呀。
那一刻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情浪漫又有意义。
女孩儿告诉我说自己也找不到路,是一路跟着一对情侣走过来的。
那天太阳日出时间是在7:22,我们结伴而行,在入口处,所有等升旗的人们挤成一团,跺脚取暖。
人群中有几个阿姨出没,提着大袋子,在吆喝着卖手套口罩之类可以取暖的东西。
那天真的冷的刺骨。
升旗结束之后我们便匆匆分开了。
我转向下一个目的地——北京语言大学。
这时我的小腿到脚已经冻麻木,没有知觉了。
三
去之前有朋友问我说,为什么偏偏要去这所学校呢?
我说,因为这是我讨厌的人读过的学校,我要看看他的学校是不是像他一样讨厌。哈哈哈。
同样辗转了几个公交站,我成功坐到了82路公交车。
那天我坐在司机背后的座位上,缩着手和脚,那是八点多,刚升起来的懒洋洋的阳光时而洒在我的脸上,时而被这座城市高大的建筑物完全遮蔽。
我知道此刻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些想要的平静。
学校很美,有很多很多高大的树木,听说是梧桐树。
学生们都在赶过去参加什么比赛,我这时已经冻麻木了。
双腿没有知觉,手已经麻木,手机因为温度太低关了机。我想插上电开机,可是手僵掉动不了,无助又想哭地站在梧桐树下鼓捣手机。
每个学校都是平凡而又珍贵的记忆,承载了每个人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就是这样,我们的记忆,我们的过去,从来没有消逝,它们都被偷偷贮藏了。
四
这大概是这几个月来,我最平静的一天。
我本来想着在火车上写写字,完成一下今年定给自己的小目标,后来实在心绪太乱。
走出学校以后,滴滴了一辆车,司机师傅超级亲和。
跟师傅聊天,我说不喜欢北京,我说北京太大了,不适合我这样的人生存。
他说等你在北京有一套房子还是不喜欢北京?我说那得考虑考虑。
师傅说最近滴滴出了事以后就加了一个新功能,就是接单后全程录音。
之前看有人说滴滴就该取消,其实不是的,我这两天坐反公交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都是滴滴救了我的命...
北京就是这样,形形色色,半年前我和父亲出了站,看到许多打地铺睡在草丛旁的人,那个时间我也是穿了很多衣服冻得瑟瑟发抖,突然更加不喜欢北京了。
当时第二次抵达北京之后,我和父亲买了两桶面蹲在协和医院的后院里吃完了它,我想,嘿我也是在北京街头吃过饭的人了,这才叫生活。
这天晚上,我坐在十五楼的落地窗前俯视这座城市,我的脑子很乱,我在想很多很多事情。
初见
我喜欢陈学冬第五年了。
终于有机会在今年结束之前见到了他。
六月他生日时,我很认真地写了信给他,可是没有寄出去。我存了起来,说那行吧,等我以后见了他亲手递给他。
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我紧张地捏着信不敢大声说话,我说:“哥哥,信。”
他匆匆拿了信说了谢谢便上车走了。
这个时候我呆在原地好想哭,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觉得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交代,觉得自己好幸运。
那天接机结束后,我们四个暖冬在一起吃饭,聊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内容了,就隐约记得内容全是关于陈学冬。
我以前很不喜欢社交,很不喜欢跟人家打交道,因为我神经敏感,我每天都要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思考是不是被别人讨厌了,可是这个时候我觉得好轻松。
同行的暖冬让我特别有安全感,自从早上会面之后我们就奔波在要去见陈学冬的路上,我不用担心自己坐反地铁,不用担心弄丢自己,不用担心自己出错。
我们去了水立方,当天有电影华表奖的颁奖典礼,好多好多人。
我看到许许多多粉丝唧唧喳喳开开心心议论自己的爱豆,她们堵在车的入口,我也心情非常好。
我看到一个独行的粉丝因为没票进不去现场而蹲着边打电话边哭。
我看到有人随手买了一千多块一张的票,自然而然地进去了会场。
我与同行的暖冬跟着导航走了一些路后就放弃了,干脆去地铁站附近吃了一碗面。
本是要当晚十二点回家。
我们坐在北京站的一家KFC里,问了问前台,听说凌晨两点半关门,很是开心。
我点了个名字很好听的栗米棒,拿到后发现就是半截外面卖两块钱而这里卖九块的玉米....心在滴血。
将近凌晨一点时我们决定留下了,第二天送陈学冬回上海。
于是我们终于离开了KFC,挽着手走在去往公交站的路上,要找个地方住,舍不得打车,说,省点钱给陈学冬买礼物吧。
凌晨的北京冷的人发怵,我们边跺脚边发抖,边说着“我恨陈学冬”,第二天一定要卖惨求安慰。
第二天一觉醒来,突然发现陈学冬退了上午的机票,我们收拾正准备退房坐火车回家的时候,接到消息说航班改到了下午。
就又留了下来。
那是早上八点半,零下十几度,我们在东四寻找商场想买礼物给陈学冬。
去送机的暖冬依旧是我们几个人。
我终于真的陪在陈学冬身边走了一段路。
他进去里面排队之后我们三个人没有离开,久久看着他的背影,三个人各种姿势狗在外面刷微博,抬头发现他急匆匆走了出来,焦灼地寻找取票的地方,问我们说“从哪里取票啊?”“东航在哪儿啊?”“我要去哪儿啊?”没有得到任何回复...那时候他大概心里会想,我们是三个废粉了吧,哈哈哈。
后来同行的暖冬跟我说,他出来看到我们三个人的一刻一定会觉得很踏实吧。
我说对,就是那种,你一回头,发现身后有人的感觉。
隔着屏幕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你做再多也只会得到他的一句“谢谢。”
可我觉得值了,我想要的就这么多,我就是想付出爱,我想让他成为支撑我的动力,我希望我的存在给到他哪怕多一点点的温暖和爱,这就够了。
第五年,我也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我陪着他走了一段路,我亲手把自己写的信递给了他。
回家之前我们又去KFC的小桌旁坐了一会儿,感慨说以后要飘荡这里的日子还有很多呢,说以后我们或许要坐在这家店很多个夜晚,很多年。
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去一起完成。
走出去之后,我真的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我重新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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