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是哪一条河,一头连着山,一头接着海,云从海上生起,从河里生起,随风化作雨,成为河流新的源头,他们往复却不单调,庄稼、鱼虾、社会,都在其中了。
大河汤汤,鹿原莽莽,历史与大地如此厚重深沉,精神充盈,还到别处寻找什么?
这里的逻辑简洁而宽广,它教人真实是最有力量的东西。春耕秋收,已有四时道理,天行有常,侥幸投机必然不能长久。
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村人,我懂得从黄牛的牙齿判别它的年岁,它们带动的犁铧后翻起一陇陇泥土里有最醇厚的味道,它们的目光与我们与青草与星空回应,默默不语千万意;我理解长辈的交聊,穷也罢富也罢,心血熬尽不求自我之回报,他们不知道三教,只知道好好现实里好好做事,心里干净有天,多怀仁义为后;
我理解这种不为人理解的成全与隐忍,由于随时随地在任何境况下切削自己的心愿而为他人,反被人当做虚伪,却没有自证清明的渠道;
我理解因为知道一滴汗水落在地上摔成八瓣的喜悦,我珍惜粮食——不管是在饥馑年还是收成年;行善的只知道人眼不见老天爷见,好吧歹吧落个心里安稳。
此刻,我想到曾经“自己的与别人的”命题,徒费了多少心思与笔墨去做肤浅的玄论,企图以象牙塔的理性工具为之正名,都是年少无知了。
你有你的吧,我有我的,从此不要争个是非。我们何必要放弃自己擅长的东西?狭隘的异路人并不承认只是方式的不同,他定要以自己的方式来标签称凡是与其不一致的都是错误,所以他要求你的“改变”(追着他那个式样的)总是包裹在“助你提高、达到正确”这样的招牌下的。不要中了魔鬼由于羡慕而生的奸计吧,少年,青年,以及老年。
这一天,找到自己精神之地,力量在这里,新诗在这里,源头在这里,回来后,千难万险后发觉忠诚于自我的可敬与可爱。
孟子说,人皆可为尧舜。罗近溪讲到此处,有童子端茶进来。听者问这个童子也可以成为圣人吗?罗近溪说,他已经是圣人。为何?这个童子的职务是端茶,他不早不晚,没有泼没有翻,小心谨慎把茶端进来,目不斜视,步履方正,百分百尽了他的职。倘若要孔子来端,也不能比他做得更好,止于至善,就是圣人。
其实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说,人皆可为魑魅魍魉。我们喜欢说的中庸,一般错误的通俗理解是,平易,调和,不极端,不立新。这些非正确的含义。原来说“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至善与至恶是两端,这两端的过程就是中。
所以善恶,是矢量而不是标量,它们与方向有关,不问位置。即使站在善的一端,但如一念向了恶,你的步子向恶走了一段,就是恶。
因此,与环境相比,具体环境里的作为更重要。
与已有的行为相比,心灵的朝向更重要。
拙而无辩,一而终之,如何不是大道正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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