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四)

零九年那个夏天，在爸爸的带领下，我回到了乡村。

在城里读完六年小学，爸爸决定让我回原籍入学，说为了以后高中更方便些，当然，其中也有我在城里太过于顽皮，爸爸想让我换个环境好好改造一番的原因。

一下午的大巴车摇摇晃晃，到家里时天渐渐暗了下来，爷爷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略微焦急。

以前总是在腊月回家，却不想夏末秋初的乡村景色也让我眼前一亮。对面山头上的人家已经点上了灯，时不时的几声狗吠由远及近，但最让我喜欢的还是坝子旁那一堆冒着淡淡烟雾的柴草。记得以前小时候，夏天蚊虫多，爷爷便将落叶枯草点着，让其冒烟就好，又不至于燃烧，以此达到驱蚊的目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在回家的这两年里，并没有消停多少。初二的某个周五，我又犯事儿了。

周五下午放学，我的一个好哥们约着我一起去上网。网瘾少年的年纪怎么能拒绝这种邀请呢，不过没想到一玩就是一整晚。

急忙打电话回去给爷爷说我去外婆家住，今天不回家，周六再回家，爷爷也没多说，便匆匆挂掉电话。电话里可以明显感受到爷爷有点疑惑，也有点失望，我猜想爷爷那时一定煮好了好吃的等着我。

挂掉电话顺便把机关掉，以免影响打游戏的好心情。

那时候大概是在春天，第二天清早，乡间的小路湿漉漉的，充满了露水。早起的农民伯伯们正在栽着苞谷苗，田间地头呈现出一片新绿。但我丝毫没有心情观赏这一美景，一晚上的战斗早已经让我精疲力竭，只想快点到家，早些睡觉。

万般疲惫下到家后倒头就睡，只记得爷爷问我为什么这么困，我随口搪塞着说外婆家的鹅没完没了叫了一晚上，让人难以入睡。爷爷也没多问，交代了两句便别上刀匆匆出门砍竹子去了。

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太阳已经西沉。

一觉醒来准备吃饭，爸爸正端着菜从灶房里出来，这一幕着实让我震惊，爸爸回来这一消息没听说啊。

饭桌上，爸爸和爷爷有说有笑，顺便问问我在学校的事情，我也一一如实回答。突然爸话锋一转，问到昨晚上怎么回事，又问怎么今天回来睡这么久。我又将给爷爷说的话原话说了一遍，看着爸的那双眼睛，着实让我心里发虚。

“我这次回来是听你大叔说你昨晚上没回来，打电话到你外婆那里又说没人，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手头还一大把的事情，你在家里还是给我稍微消停点，爷爷年纪也大了，你还是多懂事一点。”爸爸放下筷子终于开始了对我的教育。

“还有，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昨晚上干啥去了，这次我也就不说了，我不希望我几百公里赶回来是为了这些事。”爸爸又补充到，语气严厉又不失温度。

从小到大，爸妈对我都放得比较宽，但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夜必须归宿。所以说为什么我一晚上没回家我这老爹就这么着急着往家赶。

从小到大，从爸爸身上感受到的爱从来都是不浓不淡，刚刚好。

我这老爹，很多时候，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