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天
前些时日,妻偶染微恙,于医院观察疗养几日。虽有生意需打理兼有接送女儿上下学以及做饭和家务,但我仍不敢懈怠半分。并期待妻早日康复。
幸赖儿已长大,在他的帮衬下,倒也省却我不少事。心中颇为欣慰,闲暇余,与妻谈及儿子成长的点点滴滴,在她的絮叨中思绪又带我飞到从前。
儿为长门长孙,妻渐已临盆,待产事宜已提上日程。时我辈同龄人中都兴去附近乡镇卫生院分娩,鲜有去安阳大医院者!我与妻皆体弱,为安全计,莫若上安阳,可钱呢?钱从哪里来?几日无果,我只好硬着头皮:“要不咱在找找你哥吧?”妻无言默认。不是万般无奈,不是走投无路,我决不会动此念头,思虑再三,我硬腆着脸踏上了去郑州的火车。
我不记得怎么下的车,只记得到人家门前,我踽踽而行,踯躅不前,思忖思忖,我用几乎颤抖的手叩响了门。说明来意,人家倒也慷慨,有问题尽管说,有困难尽管提,定竭尽所能鼎力相助!我的心砰砰直跳,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耳热面赤,我嗫嚅了几声:中,中,中…。未不及停,与亲友告别,登上归程。到家妻说:“借到了没?”我说:“借到了”。我们俩心底同都稍稍松了口气,唉!没办法,穷人的日子就是先过眼前,以后的再说。“赶紧收起吧!”妻小心地把钱藏于柜底,就这等到妻临产时还花了二百多,说来惭愧,妻怀胎十月我竟连个水果都没舍得买给她吃!每想起此,我都觉愧于妻,但同时又从心底敬她与我同苦患难,风雨相随。
妻进产房待产,阳光透过窗口斜洒在廊间,给阴冷的地面投下一片暧阳,农历九月的阳光已不再哪么刺眼,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清毒液味,到处都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戴口罩的护士,只能看得到她们的眉毛和眼睛。口罩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异常生硬和冰冷,每一句话都象随时会宣判生死的命令,那目光更像一束闪电,扫过之处,无不引起一番躁动甚而骚乱。“谁是产妇的家属,过来,在这里签字,签完后去住院部交钱,快点!”
我和父亲母亲蹲在地上,我双手抱头,耳朵嗡嗡直响,目光呆滞。因为钱不够,还差一半。比原来打听和想象的有误差。我实在是借不到钱了,结婚时借人家的钱还一分未还呢?去哪里找人借?天上不掉钱,地上不长钱,我去哪弄钱?可能是最后我父亲又去求东告西,后来赖以几个姑父和二弟从北京的建筑队上回来,重要的是带钱回来了!这是后来我听说的当时父母并未和我说这些。
我不知怎样才能安抚我慌乱的心情和繁芜的思绪,为什么我曾不止一次说过儿子出生后我没有喜悦和欢愉。都是因为哪时的后遗症,哪情景,哪片段,己镌刻在我的心底,如烙铁烙在我的脑海。哪年,哪月,哪天。医院的廊间,哪一幕是任欢笑也拂不去的悲伤,任泪水也冲不掉的忧愁。
世事无常,人生无奈,岁月如白驹过隙。今年我己过不惑之年,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叹时光之荏苒,感岁月之流逝,转眼儿己长成大小伙子。与妻每念及此,常也唏嘘不已,长叹一声,人生真不容易也!天地悠悠,日月轮转,人也非,物也非,而事事非,实往日不可重!
白云苍狗,苍海桑田,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对对错错,终不过岁月无声,水过无㡾。人生一梦,一点执念而己,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时至今日,逾中年,膝下一儿一女,妻贤淑惠,恩爱至极,生活无虑。与妻谈及过去,现在,将来。常感人生至极,无欲,无求,无贪,无念。咱们乃凡人一对,怎能脱俗,今生唯愿能于你一起看孩子慢慢长大,陪你一起慢慢变老,足矣!娶妻若如你,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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