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在床上躺了三天,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小狗菲儿也无精打睬,钱钢连续几天晚上都在家,只是绝口不提发生的事情,关心体贴比过去更加殷勤,还请了老中医来给宁芳看病诊脉,搞得家中药味弥漫,气氛沉闷。宁芳也不去理睬,实在忍不住时说得是:“钱钢,你不要装模作样了,这种捅一刀子揉三揉只能说明你更恶毒。你还是走开,我不想见你,见了你就胃不舒服,就想呕吐。”
半个月后,宁芳重新开始上网了,和多多鸟只说了两句,忍不住眼泪扑簌,对多多鸟的询问则一概隐瞒了真情不说。多多鸟说:“我们见一面吧,再这样下去,这份感情不但不美,反而会成为绞杀心灵的锁链。”“我也想见你,但又怕见你。最近经历的事,促动我必须见你一面,只是见面的地点我不想在上海。这里太污秽太令人伤心了。”宁芳终于突破了心理上障碍物,直白的表露连自己都感到吃惊。“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人说黄山风景甲天下,离上海也不远,我想险峻的黄山才是匹配我们相见的好地方。”这个多多鸟,亏他能想到黄山。“你去过黄山吗?有一处风景叫排云浦,当年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我们就在哪儿碰头好吗?”宁芳为这份不谋而合的想法而激动起来。多多鸟说:“我没有去过黄山,不过一切就按你的安排,时间就在这个周末好吗?要知道我已经去心似箭了。”宁芳没再做考虑,思维早已经超前飞越了。
宁芳说:“为了标识我们各自的身份,我拿一把积压在箱底多年,古色古香的苏州老伞。你呢?”多多鸟说:“那我也拿一把伞。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拿什么颜色的伞。”宁芳想了一下说:“我一直想,每个生命都各有色彩,你会是一种什么颜色呢?近来,我一想到你,就有一种雾黄色的感觉。”多多鸟干脆利落说:“我知道了,咱们一言为定,不见不散。”宁芳也不甘落后,抒情地说:“好,如果不见你,我将化成黄山的云,天天流滂沱的泪水。”多多鸟也表态说:“好,如果不见你,我将化为黄山的松,望眼欲穿时光里。”
约定就这样成了一根带结的绳子,当时间的老磨在周末的齿道里重重地一顿,宁芳是醒在床上的,她感觉着这种震动,整个的人早已是无心的空壳了。天亮了,到了要离开家的时候了,无数荡气回肠的心事涌了出来,让她的呼吸堵得厉害。去意已定,宁芳有几份毅然决然,到儿子的房间,看着周末回家贪睡的儿子,轻轻掩好了蹬开的被子。再到客厅里,和刘妈悄悄说了声,然后拿着套在袋中的老伞,坚定地向门外走去。离家有一百多米远了,宁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踅了回来,取了那把起名为青锋的宝剑,比划着插进了伞包。
刚到门口,宁芳听见小狗菲儿一连声汪汪着跑过来,像一团白绒绒的雪。“对不起宝贝,忘了和你打个招呼了。”宁芳抱起小菲儿,发现狗哭出的两眼泪花,晶莹在眼眶里,濡湿了眼睑下的皮毛。“刘妈,菲儿可能生病了,瞧这两眼泪水。你上午抱到郝大夫那里让给检查一下。”刘妈接过菲儿抱在怀里,用手捋着皮毛说:“可能就是有毛病了,昨天晚上都没吃没喝没睡,在屋子里不停地跑动。宁芳走出十几米远了,听见刘妈唉哟了一声,回头只见小狗菲儿汪汪叫着又追了过来。宁芳蹲下身子,等狗跑近了伸手去捉,小狗却一闪身躲开了,仰望着宁芳,连绕了三圈,最后一口咬住宁芳的裤褪不放。刘妈跑过来说:“这小蹄子,看见你走了,急得乱挣扎,还咬了我一口,不过没咬破,就是有点疼。”宁芳抱起菲儿,用指头点着狗的鼻子说:“你这小机灵,到是有情有义啊。我只是出趟门,又不是生离死别。听话啊,回去乖乖的等我回来。”
当宁芳坐上飞往黄山的飞机,回味着小狗菲儿反常的举动,心想可能是生病发烧犯糊涂了。又隐隐觉出有些蹊跷。她不由摇了摇头,调动注意力,去看窗外的蓝天和机下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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