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生郁闷地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上门要债的真把他给烦透了。他前思后想,如果在家这样窝着,生活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他不能挣到钱,爱芹也没什么好脸色,生活真是糟透了。他想不能再这样了,他想出远门去闯一闯。他把他的想法对母亲说了。
老奶想了想说:你要出去打工挣钱,我也不好阻拦你,但你要问问你老婆的意见。
他又把想法对爱芹说了。爱芹说:我才懒得管你,随便你上天入地。只是你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家来。
她冷冰冰的一句话更加坚定了他要离家的信念。
也许他的离开,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椿生走了,爱芹倒觉得象是刑满释放了。她把半岁大的婴孩塞到老奶的手上,自己又开始重操旧业,做起了鱼贩子。她提着个大竹篮走街串巷,和村镇上所有半生不熟的人打着招呼。她觉得所有的人待她都比丈夫对自己要好,那就自然要给他们一个好脸色,算是给自家男人的报复,也算是庆祝自己重获自由。
不过自从上次进了胡小兵的圈套,她算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醒的认识。这世上没有靠得住的男人,也不会有一步登天的暴富机会在等着她。她也许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到老死吧,反正日子就这么混了。她想。
然而有一天,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她在镇子前街的拐角处看见了胡小兵。他好象在那等她似的,给了她一个眼色,就向前走。霎那间她的心里五味杂陈,爱恨翻滚。他走到后街的一个僻静处背向着她停下来了,满不在乎地斜睨着她,嘴里叨着半根烟。她几乎象条疯狗样地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叫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躲到哪儿去了,你害得我好惨!
胡小兵优雅地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别急,妹子。有话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啊?你这个坏蛋,差点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那也不是我的本意啊。我本来也是想帮你的,但是朋友骗了我,我也没办法,就只有跑路喽。
我不管,今天碰上你,你就要还我的钱。拿钱来!
瞧你这副小气的样子。钱嘛,少不了你的,妹子。
请你别再骗我了,我脑袋再也受不了剌激啦。
没骗你,妹子。我回来就是准备帮你的。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按胡小兵的说法,他现在是衣锦还乡来了。一年前他逃离了小镇,在县城巧遇一个以前一起在建筑工地上干活的瓦工同伴。不过人家现在不做瓦工了,靠着突然平步青云的当官姐夫的帮忙,成了县城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这年头好象只有房地产老板冒得快啊,阿猫阿狗只要和房产沾上边了,很快就成肥头大耳的坐奔驰宝马的老总了。胡小兵立刻像一只蚊子盯上了大象的屁股,缠上了这位曾经共同在烈日下挥汗码砖的弟兄。这弟兄还算厚道,也相中了胡小兵那身巧言令色的嘴皮子功夫,就封他做了个投资经理,四处寻找房产开发的合作项目。这样,曾经欠了一屁股烂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胡小兵又气宇轩昂地杀回小镇来了。
胡小兵眼下又成了小镇炙手可热的人物,成了当地政府的坐上宾。小镇陈旧破败的街巷,拥挤不堪的道路正翘道期盼地产开发商的热钱来救命。胡小兵一下子觉得他象条咸鱼又活过来,重新游回了大海。
胡小兵请爱芹在镇里最好的酒楼吃了顿饭。他的阔绰做派让爱芹刮目相看。当胡小兵为她斟满酒向她举杯的时候,她突然落泪了,她委屈地对他说:你这家伙,害得我受了多少罪哦。
对不起啊,爱芹。我这不是向你赔罪来了。他拍着女人的肩说。随即他拿出一条精致的项链递给她:送给你的。她立即欢喜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当胡小兵邀请爱芹跟着他混的时候,爱芹立即拒绝了。她潜意识里还是对他有了一丝防范。她觉得她不他的对手,他会不知不觉把她卖掉的。
这样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能长久和他在一起。但当她看到那条漂亮的项链时,她又甜美地陶醉了。交一个这样的男朋友真好,是多有面子的事啊。她想。
爱芹去镇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多数的时候不是为了跑自己的生意,而是去为了陪胡小兵谈生意。当她陪着胡小兵坐在高朋满座的宴席上时,她的心象融化在浇了蜜汁的云里雾里。她想,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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