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下午闺蜜娟提及自己在渣江,想着我会不会回来一趟,那样两人可以聚一聚。
我发了几条语音,大致意思是:现在没什么特殊事,都不会回去了,何况他们都不在了。
最终还是删除了,只捡了前面半截:现在没要紧事,很难得回家了。
这个欢天喜地的日子,别去破坏他人的心境,独引悲伤,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虽然她知道,但大概一时给忘了。我当时只告诉了她一个人,其他的朋友我并未提及,大概这么些年,忙于照顾孩子,忙于工作,疏忽了曾经的朋友。
太多糟糕的事,不想总是去叨扰他人。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习惯了凡事自我消化。
这个世上不如意事诸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中的难关要闯。世上也很难有感同身受,愈发只想着把快乐分享与传播,那些糟心的事留待自己去解决消散。
任何事在时间的催眠下总会抚平。一个人的悲伤又何必引发他人的不痛快。
那回不去的家乡,在父母走后,更加的遥远不及。家乡之所以让人疯狂思念,皆因那里有一些你最惦念的人啊!若你想念的人不在了,回去又有何意义呢?
曾经你熟悉的风景,从小走过的路,住过的房子,在你的至亲离开后,仿若生疏了起来。
以前父母在,在家里随意自由,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东瞧西看,翻着,为父母清扫灰尘,擦拭家具,整理床铺,收拾房子……
可如今,再回到家,你就仅仅只是一个客人,无法再随意进入主人的卧室,也不能随意打开柜门,翻翻拣拣了。
父亲阴生那天回了趟家,看到屋里格局大变样。父母曾住过的房间成了杂物间,摆满了杂七杂八的桌椅板凳以及干货杂物。
我曾在那间房帮父亲整理床铺,帮父亲掏耳屎,剪指甲。
我也曾在那床上给父亲喂水,喂东西,插氧气管。
我还在地上给父亲烧纸,大大的铁锅,里面的纸钱堆的老高老高,在熊熊大火下变成了白色的灰烬。
人们还蹲在那不停地往里面烧钱纸,说父亲这一生爱钱,视财如命,多烧点钱给他用。在我看来,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有什么。
所谓的阴间地府,所谓的魂魄,不过是人们对先人的思念,以及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的一种自我慰藉方式罢了。我无力辩驳,只好依葫芦画瓢。
我曾在这间屋子门口直勾勾盯着他们给父亲擦洗,换装。那瘦弱干枯的身躯,让人心疼。
这一过程持续了多久,我就倚在门槛看了多久。没有呜咽声,只有两行泪像直线般挂在脸颊未曾断流。
父亲的一生,呕心沥血,为了养育子女成人,继而又抚养孙儿们长大,一辈子省吃俭用,辛苦劳作,最后生病无人看护,可哪怕到最后,他仍旧一心记挂着孙子长大成人,甚至留存一辈子从牙口缝里省下的积蓄,这一切值吗?
我不知道等到我老了,是不是也是这样接过上一辈的衣钵。中国式父母大多不都是这样无私对待子女吗?没有自我,一辈子勤勤恳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只为了子女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想不用等老了,现在的中年一代的我们,不正是如此么?以前的养儿防老,到了我们的晚年,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对于孩子,还是不要有过多的期待,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活法。
父亲走后,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就像那无根的浮萍,无处落脚。
以前心情不好,想散散心,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住一阵,在父母面前做一个小孩子。可现在再也没有了那座大山可以倚靠。
不会再有人三天两头打电话左叮咛右嘱咐:千万要吃点,吃营养点,别省钱,照顾好自己身体。
也不会再有人得知我在回家路上,无数个电话追问:到哪了?到哪了?更不会有人在我回家即将返回时一再挽留:多住一晚,明天走行不行,吃了中饭再走罗。
走了还要硬塞一些东西,这个提上,那个带上,还要塞点车费,以及给孩子们的钱。自从孩子得病以来,父亲每次的礼钱都不愿接受,还反过来时不时塞点钱我,总体恤我们过得艰难与不易。也由此让姐姐颇有怨言,埋怨他偏心毫无章法,待养女甚是亲女。
自父亲走后,一直不敢提笔。太多的遗憾与悔恨积聚心头,最开始的那些日子,没来由的不顾场合,便会无端落泪。
有时在梦里,可我总共也只梦见了两次,父亲对我说:“我对你不差呀!”我知道父亲对我颇有微词,最后的时光,我未能陪伴在旁。
我也多想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照顾,可不光目前的岗位我无法抽身一些时日,窘迫的家境也让我无法孤身一掷。毕竟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有我的小家,有需要照顾的孩子。有时间上的不许,更受制于金钱的桎梏。
我曾打算接父亲过来家中照料,可一则父亲不愿离开家,二则文先生担心父亲年事已高,又多病,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们担不起那个责任。没来由一番好心好意反而遭人口舌。
人啊人,活在世上,真是万般身不由己。
俗话说得好“父母待儿万年长,儿对爹娘扁担长。”成年后的子女对父母的爱有太多的局限性,远不及孩提时全身心的爱。
有时在上班一个人闲做时,突然忆起一些父亲的事,便再也忍不住哗哗大哭,不能自已。有一处,突然闯进一顾客,惊得我立马收拾眼泪,但红红的眼圈哪经得起深究。
唯有一些寂静的深夜才敢放肆纵容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出,无声释放,每每醒来,枕套泪痕累累。
每当看到一些简友提及回家探望父母在犹豫不决时,我都不忘评论:对于看望父母,想到了立马去做吧!真的不要顾忌太多太多,因为随着父母年岁的增长,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
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陪伴父母,尽量多挤点时间多用心陪伴。
时不我待呀!很多事不会去等你有空了,你就能完成这个夙愿了,或许等你觉得自己真的有空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要等来不及了,才感叹:人生路上步履不停,为何总是慢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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