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
—01—
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和同事们一起约着去K歌,松松筋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分。小镇的夜晚没有夜生活这一说,街道上空荡荡的,冷冷清清,拍个惊悚片完全可以不用清场了。
下天桥的时候,拐角处躺着一个流浪汉,灰黑灰黑的一团,冗重又皱巴巴的叠压着的衣服被子,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辨认出他的五官,干枯的头发遮住了额头,蜷缩在湿热的拐角处。
同行的几个女孩儿都有些惊惶,似乎怕这地上躺着的那个羸弱不堪的人会张牙舞爪的站起来。
说实话,第一个刹那,我的汗毛也竖起来了,脚步几乎在不自觉间顿住了。
有一个女孩走在我的右后方,她一脸镇静,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让她的步伐紊乱,却在下了天桥后说了一句,“太可怜了,我看的好想哭——”
……
这一句话几乎就像黑夜里的火树银花,前边几个狼狈逃离的同事都沉默不语,定定看着说话的女孩,眼神里,有不可思议,有难以置信,我不知道她们具体的心理情境。
也许是不理解,这种世道还有人随随便便因为流浪汉动容;也许只是被这个,与她们截然相反的言论给惊到了而已。
我发现,我居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的反应太正常不过了,回头瞟了一眼拐角处的阴影,我忽然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小学课文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想起《父亲》的油画,想起一些刻骨铭心的脸庞。
想起那时候自己的心境,我们曾经因为一个遥远的故事动容,因为一张褶皱的脸而心酸不已,可是时光飞逝,我们成长了,却对露宿街头视而不见。
女孩继续说,“我爷爷在六年前走失了,我们找了很多,都无疾而终,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他是不是和天桥上那个人一样,睡在街边。”
是啊!
我们都忘了,这世间没有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我们都忘了,每个人都是从一个小小的胚胎发育而来的;我们都忘了,每个人都曾被这个世界所期待。
于是,他们降生了。或许是先天的不足,后天的苦难;或许是命运的捉弄,世事的无常。他们成了乞讨者,成了流浪汉,无家可归,衣不蔽体。
街边的流浪汉,车站的乞儿,曾是谁的骨肉至亲,是谁家的骨肉分离。
图片来自网络—02—
我们都在看多了世态炎凉之后,变得冷漠无情,这听起来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你被这个世界的表象欺骗了,反过来你不再直视任何与欺骗有关的元素。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是那个被蛇咬的人,我们都只是旁观者,甚至是听闻者,然而,最终我们都成了那个让井绳自焚的帮凶。
最可悲的不是这个世间不再纯良,不是有人在欺骗我们的良心,而是我们在了解这个事实之后,毫不犹豫且正气凛然的把自己变成了他的同类。
更可悲的是我们在二十出头,就不再悲悯。
我几乎被这个事实惊吓住了,我们还没经历世事,便对这世界不再有饱满的期待。
我们周围有太多的经验者,有太多的过来人,他们给我们讲述那些经历过的、听说过的黑暗现实,他们在我们嗷嗷待哺时就恨不得我们看清楚所有刺向我们的明枪暗箭。
他们希望我们在尔虞我诈中完好无损,他们希望我们永远都不去遇上骗子,不去遇上强盗,不去遇上小偷,不去遇上地痞流氓,不去遇上心怀叵测者。
于是,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将这种保护性质的经验灌输转变成了真理,转变成了我们世界观的一部分。
街边的,车站的,流浪汉,乞讨者,我们见过太多,数量甚至可以媲美电视机可以认出的明星。
我们每天擦肩而过那么多人,从不曾试图去读懂他们的故事,不去看清他们背后隐藏的真相,甚至从那个皱巴巴的衣角就已经否定了他们的善良。
将别人的不幸揣测成别有用心,川流不息的街头,我们都是面目可憎之人。
人之初,性本善。
按照鲁迅先生的话来说: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别人。
拎着手机,刷着网页,接受各式各样的讯息,在被信息轰炸的同时,一颗悲悯之心,才能让我们不当罪恶的推手。
谨以此文
献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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