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借来近半年,一直读不进去,或者说读不下去,只感觉沉重和痛苦。书中平头百姓祖祖辈辈都活在孤独中,心灵的疲惫和生命的颓废以及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累如影随形,书中的人们甚至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能够“说的上话”的人以求温暖慰藉灵魂。所以,读来总会泪目相对。尤其是读到塾师老汪一章节,更觉辛酸。老汪喜欢讲《论语》,但是口齿不清,“四海困穷,天禄永终”翻来覆去十天也讲不清,讲“有朋自远方来”断言圣人身边没朋友,会为圣人掬一捧泪。他喜欢默写司马长卿的《长门赋》,尤喜欢“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全是融了自身际遇在内的生命体验。因为憋得慌,教学之余的癖好便是一个人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旁若无人,月月如此,年年如此,直到五年后,连走三个月,方止住伤心,自此不再教书,改吹糖人,吹得惟妙惟肖。
吾学识不及老汪,深情更不及老汪,但吾与老汪可共情。
中国的道禅哲学讲万物齐一,诸法平等,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圆满俱足的整体,无可替代,不容任何知识化比较性的眼光去撕裂他,评定他。若为着一些一时公认的价值范本逼迫着自己抛弃自我,削足适履地去追逐效仿,那也只是一个用世俗价值观虚构出来的他者,一个再也听不到自己声音的他人。从出生到死亡之间,用我们借来的身体,过得其实都是天真的人生,是不是可以不用夸张地想太多,就做自己,只纯粹地分享世界的生趣与意趣。如同“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的山中芙蓉,只悠然绽放自己的天性之花,不觉灰暗,没有哀怜,无声无息,亦不可方物。
由老汪先生想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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